章二 魔气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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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茫茫的千里戈壁,骄傲的西北风卷走了人们所剩无几的惬意,就连拉车的懒驴都越发的不可救药了,车走的很慢,所以走的很累,于是很多人倒下了。吞噬小说 www.tsxsw.com

这里没有树,所以很热,今年连往返的飞鸟都选择了绕过这里,于是就显得更加炎热了。四头懒懒的驴,拖着一架松松散散的板车,乱乱糟糟的板车上坐着一名胡子拉碴的大汉,一脸yin笑的大汉怀里搂着一个女子,娇媚可人的女子满脸得意的看着被板车牵着的少年,少年寅天乾看着可怜的大汉,满头大汗。热汗裹挟着冷汗从寅天乾的脸颊滴落到浅浅的车辙里,溅起一阵灰汽。

四头驴,三匹马,两车货,十几个半死不活的商旅,这是今天的收获。七名得意的马匪,虽然没多少力气去唱歌,不过心里却乐开了花。自从九天陨铁袭击南沙洲东部之后,连年的大旱就让本来离乱的南沙越发萧条,如今,就连往来的商旅都极少了。所以这几个月的收成不错,虽然今天的就是这几个月的,满满的货物还有牲畜,更不要说那名娇媚无双的女子还有车后那名强壮的劳役。

南沙洲东部地处九幽诸国东南,幅员辽阔、物产丰美,更是有世所罕见的乌金矿,理所当然的成为九幽五洲中最宝贵的香馍馍,于是任凭国力强盛如大炎国,也无奈在几国侵蚀中轰然倒塌,如今,强国不在,民不聊生,两年前九天陨铁降世,更是开启了悲惨世道的新苦难,以前勤恳的庄稼人都被迫上马当起了土匪。

远山寨就是南沙洲西北偏西的一个小城寨,山寨原本姓元,是当年逃难的炎国元氏大姓举族建成,借由一片丰茂的森林和两条交汇的河川在最为颓废的几十年中撑了下来,只是不知为何如今俨然成为了这伙旱匪的根据地。

当然这些寅天乾是不知道的,但是马车上的的美人很清楚,因为上次她路过这里时,还掳获了几名可爱小男生稚嫩的心。

美人在侧,心情大好,匪头高高的举起鞭子,甩向一头拉车的驴,驴吃痛,长嘶一声,向前挣了两步,带着板车一抖,却抖倒了本就意识模糊的商旅。

……

风沙渐渐稀落,远山寨不远了。

女子举目远眺,依然是稀稀落落的篱笆墙,仍旧是风雨斑驳的木牌坊,当然还是印象中的城寨,只是已经看不到往ri训练有素的民兵和猎犬了,也似乎感觉不到和谐宁静的绿洲风情了。取而代之的只有一角木屋还有风中摇曳的狼头旗。

就像故事里的土匪寨子一样,破落、杂乱、毫无生气。屋檐下堆满了鸟类的粪便,成群的蝇虫高歌狂舞,石头缝里散发出奇怪的味道,似乎是隔了几个月的剩饭。

女子看着这一切,心中悄悄的揪了起来,可还是娇笑着问道,“大王,这么大的寨子怎么才这么几个兄弟啊”。

“哎,这你就不知道了,当时我们三十多个弟兄到达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人了,这么大的一个寨子除了人,什么都有,银子绸缎、鸡鸭鹅样样不缺,奇怪的就是没有人啊,话说到了这里足足七个月,三十三个弟兄除了在沙尘暴里折了五个,后来又拉进伙儿十二个,现在也有四十个了。只不过现在他们还没回来而已。一会人齐了,我就让你风风光光的当上我的压寨夫人。”大汉激动的吐沫横飞,看到美人掩面娇笑的样子越发激动了。

远山寨不小,放在五洲任何一个国家,都能比得上一个小型城镇。看这一群土匪的身手想必也没办法啃下这么大一块骨头,女子想了想,抛开一些无聊的想法,继续欣然接受着大汉的**,只是下意识的捻了捻额前的一缕青丝。这个动作很小很自然,所以没有人注意到,只是寅天乾注意到了,以往无数次的惨痛回忆让他明白了,这女子每一个微小动作的潜台词,比如现在,她已经对这个无聊的游戏厌烦了,可能下一瞬间,或者下下个瞬间,就是众匪血肉横飞的场面,即便异常突兀,她却一向如此。

因为这个女子是个魔女,黄泉奇人榜第七十二位——魅魔——九玄儿。

九玄儿是九黎氏族九蚩、星黎、帝苗、炎芒四大族中旁族帝苗族大祭司的独女。当她第一次向寅天乾介绍自己时,寅天乾花了两刻钟才捋顺她的来历。简单来讲,九黎氏族是个母系大族,她由一个主族九蚩加上三个附属族组成,三个附属族中星黎族以巫术闻名,帝苗则控蛊出众,炎芒盛产勇猛过人的战士。在九蚩的统帅下,九黎氏俨然有了与一个国家抗衡的强大实力。寅天乾不清楚她的话语中有几分可信,不过想必也许可能大概不会太差便是。帝苗没有族长,只有四名祭祀,而九玄儿的母亲就是当代的帝苗大祭司。所以用寅天乾的话说,九玄儿是未来的女王大人。

说完九玄儿,那再说说寅天乾,如果说九玄儿是真正的根正苗红,那么寅天乾就是绝对的来路不正,或者说他简直就是还没觉醒的灭世魔王。因为他有个一个天大的来头——九天陨子。

世界便是世界,没有名字,这里也是一样,只是这里有九个国家,千年如此。另一方面,世人大多信奉天道,偏偏这个世界相反,修行者视天为魔,而信仰本心,认为人自幽冥而来,人死之后,身归黄泉心归九幽,而九幽就是有着九个国家构成的世界。然而天道凶厉,于人世相互倾轧,传说“九天之外有天之子堕地,便是一个大世的终结”。只是如今的寅天乾还没有这个觉悟罢了,所以他会被那只女魔头抓去当苦力,过上了无比凄惨的生活。

……

入夜,天际星星点点缓慢浮现,没有归鸟,鲜有虫鸣,只是有稀稀落落的土匪回到山寨,其余还活着的商旅们都被关在别处,只有寅天乾像耍猴一样的,半吊在寨门口,引得过往土匪们对匪头的能力一阵感慨,只是他们不知道这其实是九玄儿的主意,她说驴车拖回来的有死人,不干净,把阳气旺的jing壮男子挂在门口能辟邪。

晚上当然没有饭吃,不过他已经习惯了,接下来的只是边数星星等着女子来救自己便好,也许一个时辰也许两个。

清凉的夜,最是舒适,越是舒适的宁静,越容易陷入回忆。人是善忘的,时间一久回忆便如梦境一般虚幻,寅天乾在吊索上荡着,有些晕,半梦半醒似幻似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柔的化不开的声音将他唤醒,“你再不下来,我可就走了哦”。

他一惊,腰部发力向下一挣,绳索便断了。

戈壁之中鲜有过客,更何况是匪窝,所以这里晚上是没有哨岗的,只是这种不正常的宁静,还是让寅天乾心里发毛,他有些痴傻的盯着女子。

“安啦安啦,这次我没有杀人哦,只是拿了一点点小礼物,我乖不乖啊!”女子看他呆滞,竟挤进怀里撒起娇来。

夜很静,很美,有两个人牵着马离去。

……

戈壁入夜,不辨东西,然而这只是对普通人而言,其中自然不包括这名女子,二人策马飞驰,留下一阵淡淡的沙尘。

此行的下个目标是天云桥,西北三百里,以这个速度想必天亮时分便能到达。月光从侧后方映来,前面女子在风中散开的秀发,显出别样的柔媚。月夜往往容易多愁善感,如梦如幻的回忆过后更多的是莫名的空虚感,寅天乾看着想着,如果她能太平一点,一直在一起也很好啊,想着想着竟然悠悠睡去。

空旷的环境下,声音会被消弱的非常厉害,随着他呼吸的减慢,女子缓缓停了下来,跟着前面雌马的马驹也停了下来,她回头看了看,微微一笑,抽出了腰间的鞭子,然后——然后把他结结实实的绑在马鞍上,继续赶路。

……

当他醒来的时候,已是在东天云的城墙下,对于只见过破落村庄和戈壁荒原的寅天乾来说,这种恢弘简直无法想象,如钢铁般透露着坚强意志的青砖似乎能在旭ri的依照下散发温热的气息,只是这崭新的一切却显得有些不协调,“东天云建成也没几年,别发呆了,进城吧”。

南沙洲东部连年灾荒以来,除了往来倒卖矿产药材的商旅,就只有一些江湖人士了,同样门岗也随之变成一种苦差事,对于两个来路不明的人,想进城还是相当有难度,只是在九玄儿的娇态下,一切都不是问题,更何况还有两匹马当作过路费。

城墙如屏障,隔绝了两个不同的世界,外面的寂寥,内里的温馨。

寅时是一天的开始,大街上到处都是准备开张的小贩,大一点的门市也都在忙着洒水扫地,东巷的包子铺传来一声悠长的吆喝,马上就被西巷的炊饼声盖过,闻着空气中散发的食物香气,还有路过小摊时亲切的问候,仿佛世界都明亮起来。

看到寅天乾嘴角情不自禁的弧度,女子抓着她的手,拼命摇着,“你坏,人家昨天晚上被你折腾的好累,根本没睡,只有你骑在上面睡的那么香”。她的声音很大,还有点幽怨,引得周围的行人投来鄙夷的眼神。

寅天乾大囧,“那找个客栈投宿吧,我们好好休息一下”。

“不,我要你背着我睡”,说着她就开始挽自己本就不长的裙子,露出嫩生生的大腿。这女子用寅天乾的话来说叫做傲娇,公众场合是撒娇的公主,私下就是有特殊爱好的女王,最麻烦的是她特别爱惹麻烦,似乎没有一二十个人一直关注她,她就活不下去了一样。

此时也是,进城前不知何时她就把蜡染的布袍换成一身秀美的衣裙,袖子刚过手肘,露出白嫩如玉的前臂,领子很大,显得锁骨格外迷人,高高的束腰有一拃宽,更觉得整个人都纤巧起来,可最过分的是裙摆,本身刚过膝的裙摆就显得格外妖娆了,此时她却挽到大腿跟处,引得来往行人乃至小贩都侧目偷看。一个胆大的推车小伙直勾勾的盯着她,她竟然回首抛过一个媚眼,然后路边卖咸菜的大妈就和这个推车卖老鼠药的小伙打了起来。

寅天乾背起女子走了两步,突然觉得腰间有什么异物,便抽手去接,不成想一个锦袋掉到地上,滚出几只干瘪的耳朵,那是人耳朵,那是人的左耳朵。所幸没人看到,而他本人也猜到了一点,“找地方丢掉么”。

“嗯,反正现在也用不到了,前面有个大宅子,顺着墙根丢进去便好。”

……

一包左耳,应该有四十支,寅天乾掂了两下便抬手甩进院墙,不成想刚转过墙角边蹦出来一票人,为首的锦衣正冠,模样有些俊秀,只是眼神流转间不觉得透露出一丝yin邪的感觉,尤其是盯着他肩上那一张俏脸的时候。

“哎,前面的是什么人,居然敢在颜府大宅外鬼鬼祟祟。”那公子身后一个管事摸样的人吼道。

“嗳,别对人家这么无礼,我们总归是颜氏大户,对待客人要礼貌一点”,那公子拍了拍家丁,对寅天乾讪笑道,“家丁鲁莽多有得罪,请兄台不要计较。”

“路过而已,不打紧。”

“敢问兄台高姓,从何处来,向哪里去呢?”

“一届草莽,没有名号,自然是从城门来,过桥去。”

“兄台何必拘谨,我叫颜梧峰,不才颜家四长老是我的爷爷,所以我也算是小有名气,今ri一见甚是投机,不如进府一叙?”那颜氏公子的笑容越发灿烂了。

“我家小姐如今着急赶路,便不去叨扰了。”

望着此时肌肤相亲的二人,颜家公子眼中闪过一丝异sè,却也没有说破,只是身后的家丁们,窃窃私语起来,他挥了挥手,继续说道,“看你家小姐已经如此疲乏,莫非是染了什么急症,不如进府好生调养一番。”

那人话刚说了一半,寅天乾便注意到他提了提领子,然后家丁们便围了上来。如果说两年以前他还是一名普通的乞儿,那么现在已经算是被九玄儿训练的相当强的乞儿,曾经见着几个凶巴巴的衙役都要落跑,如今也不惧一二十个打手了,毕竟他对于自己的逃命的速度还是相当的有自信。

这时他肩膀上一个怏怏的声音响了起来,“人家俊秀公子要请我们吃饭,便去嘛,人家都饿坏了”。

这却是九玄儿的声音,寅天乾知道这短短的时间她必然没有睡着,只是在看戏,如今这么说想必又是一场风雨。哎,颜家啊,看这宅子,好像不太好惹啊。

“那就请公子带路吧,我家小姐想必是要到府上歇息一番了”,寅天乾腰身放低,随时准备为背上的人借力突击,只是她依然乖乖的伏着,还不时用鬓角扫他的耳廓。

……

府宅自然是很大的,只不过他们被安排在了很偏的一个角院中,想来那名颜公子并没有把她看作难以到手的猎物,或者说他眼中的野户小姐都应该是这种待遇。只是院内的两人并不在意,有吃有睡,歇好了便走,这是她的一贯作风。好在那公子也并未硬贴上来,两人还是好好的睡了一觉。

午时一过,寅天乾悠悠转醒,却是不见九玄儿,不过院里时不时传来的娇笑声似乎是那女子。九玄儿行事一向诡谲,即便是与她同处两年,依然会常常觉得措手不及,这也让他养成了“没搞清楚情况绝不贸然行动”的好习惯。

“小姐此行遥远,怎么只有一名随身侍从呢。”

“本来也有十余人,怎奈路上既是沙暴、雷雨,又是土匪强盗,折损的只剩这么一个呆头呆脑的近侍了。”九玄儿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哎,寒山寺皆是英雄豪杰,想必你那哥哥更是人中龙凤,只是怕他再一次辜负你的一片苦心啊。”颜梧峰语气越来越软,最后竟然越过石桌,将九玄儿合怀抱起。

寅天乾躲在窗户后面听着正起劲,不成想一根银针从九玄儿袖中shè来,嗡的一声钉在他的耳鬓。无奈只好走出房门,“小姐,休息好了我们还是继续赶路吧。”

“不打紧,此去寒山路途遥远,且在多休息几ri,让小生为你好好准备一下。”颜梧峰听见那个侍从出来坏事,心中一阵愤恨,不过却是依然抱着美女不放,任凭怀中美人挣扎还是微笑道,“你这侍从太不明事理,你家小姐都愿意留于此处,哪有你说话的份。”

寅天乾心中暗骂,“老子有意救你一条小命,你还真是地府无门闯将去啊”,只是嘴上有换了话锋,“小姐,莫不让小的出去采购些家什,你在休息一下,我们明天启程。”

九玄儿感觉那公子越抱越紧,轻轻捶打着他,轻笑着,“公子好坏,弄痛人家了”,却是不理寅天乾。于是那公子便回头喝到,“既然要赶着买东西,还不快走,这侍从太愚顽。”

没办法,寅天乾只好独自出了院,接下来自然有恶声恶气的护卫陪同他去采购,只是他还没有弄明白,九玄儿把他唤出来难道不是为了解围么,越想越蒙,索xing不再想她,这护卫也有意拖延,草草买了半匹绢,两把短匕就赶了回来,然后把他丢给一名扫地大妈,同时嘱咐道,“你在园里好好逛逛,吃晚饭的时候有人来叫你,期间便不要回去了”,说完便匆匆赶回那处角院。

大妈淡然,“不知道峰少爷又骗回了哪家的小姐,竟然连护卫都急着回去看热闹。”说完斜眼瞅了瞅抱着绢傻坐着的寅天乾,“哎,今天老身也没什么活干,就陪你四处逛一逛吧,看你的衣着,想必也没见过这么大的园子。”

寅天乾知道自己再怎么担心也是没用了,如果她想走没人留得住,倒是自己身在园里,想跑都难,还是跟这位大妈好好熟悉一下环境,晚些时候真要发生了什么,自己想跑还有个出路。想必,便微笑着说道,“那就劳烦大妈了。”

“这里是颜家别院,主院在天云桥下东南,离这里大概半个时辰的路。”

寻常人的计时方法当然和练家子不同,不过如果要走上半个时辰,想必也是有段距离的。大妈姓蔡,平时只负责一些洒扫,在这院里干了半辈子,也是有些地位的,偏逢三天后颜家少主大婚,园里的一干要人全都去主院准备了,所以今天园中并没有什么要紧人,所以她也就有功夫陪着寅天乾四处乱逛。

“大妈,我有些不懂,不知道该不该问。”

“你只管讲。”大妈微笑的看着他。

“这颜宅还分主院别院,别院就已经如此规模了,那主院了?”

“咳,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说是别院,可这里才是东天运城的正宗府院啊,那个主院,只不过是应和祖上规矩,定名的‘严府’,而这里才是东天云真正集权的颜宅。”

“严府?颜宅?有什么区别么?”

“严府是严格的严,颜宅是颜sè的颜,虽然几百年前同是一家,可是世道多变,人心不古啊。”

寅天乾还想多问,大妈却是再不多言,只是领着他四处闲逛,除了比较私密的小姐内阁,竟是连下人的旁厅都带他走了一遭。偏生今天府中无主,闲来的女婢们在捉蝶,小厮们在玩蹴鞠,蔡大妈没过多久就被叫去饲弄锦鲤了,可怜寅天乾在诺大一个空宅里没头苍蝇一般乱走,没多时便迷了方向,正踌躇间,恍惚听到有琴萧合奏的乐曲声,却是如泉水叮咚夜莺献舞,轻灵飘渺之中还有一丝惆怅。

“姐姐今ri琴音中掩不住的愁苦,可是与那山上的公子有关?”

这是一名青稚女子调笑的声音,似乎因为被一语道破,另一名女子声音有些嗔怒道,“山上的事自然有山上的人去管,与我何干。”

听见如此回答,先前的女子更是喜不自禁了,“你就真的不对那传说中的美男抱有一点想法,他可是号称天云山有史以来最优秀的男子啊,暂且不论品行,他年仅十七,武学修为就直逼宗门大长老,论相貌,那可是艳压群俊,引得无数妙龄女子夜夜相思,如果得此郎君……”

青稚的女声尚未说完便被温婉的女声打断,“小蹄子,我看是你发chun了吧,况且,人家在乎的就是品行”,她的声音越说越小,似乎也对自己的说法抱有怀疑。

“哼,我就不信你能接受三叔他们的说法,什么**宗门、纵yu无度,当真如此,那还用那些花痴女子夜夜发梦。”

“可是……”

“有什么好可是的,我看分明就是不想订这门亲,姐姐这般风韵,较之桃花芙蓉又如何,这般才情,较之王杨卢骆又如何。”

“不得胡说,深闺女子怎能和当世文豪相较,况且他那么优秀,或许真的是我不够好吧。”

“姐姐深居简出或许觉得天外有天,可是妹妹我却是时常溜出去玩耍,偌大个天云城也找不出如姐姐这般美貌之人了。”

“好了不要再说了,也许是造化使然,我天生就没有这般福气。”

“什么叫天生,我们是妈生爹养,跟天有什么关系,我倒是听说其实是二叔那个遗种从中作祟。”

“什么,你说凌清姐姐?”

“人家都抢你夫君了,你怎么还叫她姐姐。”

“断不可能,凌清姐姐三天后就要和国臣表哥成亲了。你这蹄子休得无礼。”

“可是三个月前,优先决定的是姐姐的婚礼啊,是千道公子和姐姐的大喜事啊,我曾偷听爹爹说,二叔那个遗种是以陪嫁的身份一起送过去的,只是要在城门下再建分园,让千道公子入赘我东天云。”

温婉的女声,再没有响起,寅天乾一时好奇便顺着院墙上的木窗望了进去,却见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苦非愁含情目,十指搅在一起,说不出的孤苦可怜。身后石桌旁坐着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女,紧握着一柄碧玉箫,似乎十分关切。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必要自毁身价,如此糟践自己来躲婚啊。”过了良久温婉女子嘤嘤念到。

“所以说是那贱种从中作梗呢,如果她成了入赘少主的二房,认她天大本事也再难有所作为,如此这般,却是随了她的愿,成了我大哥的正室,岂不就是将来东天云的女主人?也不知她用了什么妖法,竟让大哥如此痴迷,不顾族中这许多人的反对。”

“好了,这话越说越离谱,好在今天园子里没有什么人,要是让人听到,抓你去浸猪笼。”温婉女子却是十分可人,知道有些事情不应有内园的女子来管,便迅速转移了话题,那小女生似乎也是对她敬爱有加,随即便与她厮闹起来。

“话说姐姐,你如今已是二九年华,却不像我还能疯闹几年,此番事了,可还有什么情哥哥?”

“你这丫头该打,我成天待在园内,哪见过什么同龄男子,倒是你,经常跑出去,可见过什么少年英杰?”

“哪有,东天云不比西天云,南沙洲西部尚且国富民安,往来之人也很多,可是自从咱们大炎灭了,又逢连年灾荒,东天云的来往之人是愈发少了。就连做生意的人都是到了西天云便折返回去了呢。”

“一桥一天堑啊,竟把好好的一家分成了对头,这莫圣也端的十分可恶,当年只因为他一句话,便让天云城拔地而起,可是他就没想过,这桥分两边,怎么能只建半城的道理。”

“一桥一天堑,半城半闲王。姐姐平时可是对这莫等闲莫圣十分敬仰,今天怎么会大肆批判起他来,莫不是因为千道哥哥而迁怒于两家的明争暗斗,甚至是殃及了只闻其名的莫圣前辈。”

“小丫头又在嚼舌根”,说毕举手便要打,突然看到墙外露出的半个脑袋,此前她一直低首惆怅并未注意,可是这一眼却惊得香汗淋漓,如果刚才的话被旁的人听到了,难免一场风雨。无奈,只好轻呼道,“墙外何人,何不进来稍坐。”

寅天乾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也不好直接离开,只得应声,“小生方才似有听到琴箫合奏之声,只是很快就不见了,寻觅良久才误入此处,那琴音悠远浑然天成,萧声婉转绕梁不绝,想必是大家所奏,见两位小姐正在玩耍,看来我真的是迷路了”,说完便俯了一礼要走。

那女子听出了这一身褴褛的小厮却有些品鉴的本事,心中微喜,倒是那个丫头,恼怒的很,“哎,那个要饭的,我不管你怎么进到园子里,你说我和姐姐奏不出那乐曲却是对我们的大不敬,乖乖回来磕三个响头,姑nǎinǎi就赏你几两银子。”

寅天乾一听彻底囧了,本来这句话酝酿了很久,就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听到不该听的话,可是却得罪了这个小姑nǎinǎi,这可如何是好。

倒是温柔的女声在身后响起,“兄台请留步,看衣着想必是远道而来,今ri一见却是缘分,我与妹妹久居闺阁,难得遇到知音之人,何不进来品鉴一番。”

“只是男女有别,误入闺阁本是大错,岂敢再妄加评断。”

“姐姐让你进来你就进来,哪来那么多废话。”

“嘘,不得无理”,女子又说道,“小女子是这院子的主人,只是因为身体柔弱,不能多动,所以难得遇到外人,天云城尚武,男女之别也没有那么严苛,所以兄台不必拘谨。”

那小姑娘见两人就这么相隔两丈左一句右一句的搭话,显得有些闷了,便冲到寅天乾身边,一把拉过,“别废话了,姐姐让你听你就听,再不听话我就叫侍卫揍你了。”

……

一张石桌四台石椅,寅天乾与女子相对而坐,小姑娘执萧立于女子身侧,琴声起萧声低呜,是夜风中轻鸣的鸟声,琴声缓萧声急促,是一阵风来山雨倾盆,琴声叮咚萧音婉转,有溪流中跃起的鱼儿,有贪吃的松鼠冒雨搜集松塔,有黄莺护着雏儿,有秋蝉时鸣时歇。一曲毕,云开月明。寅天乾合着节拍轻轻敲击,时不时说道,“风声急了,鱼儿跃不起来”或者,“萧声缓了,鸟儿就出巢了”,不过说来说去都是小姑娘的问题,弄的一曲毕,小姑娘嘴撅得老高。

“兄台高见,我与婉儿并未去过旷野,虽有许多向往,但也只能寄托于琴弦萧孔,今ri有幸遇到兄台真是莫大的幸运”,女子起身福了一福,弄的寅天乾好生尴尬。

“喂喂喂,说来说去都是我的不好,看你一身寒酸,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生真的只是随我家小姐游历,途经此处,承蒙贵府少爷看得起,进来休息一下。”

一听此话,那女子却是皱起了眉,颜宅虽是颜家最重要的住所,可是遇到重大事宜,门内要员都要赶往严府住上几天,直到事情完结,这几天是少主的大婚筹备,颜宅除了一些小辈的女子,就只剩下那个臭名昭著的严伟陆,他仗着自己的爷爷是颜家辈分最大,祸害的良家女子可不在少数,如今这般岂不是又有一桩悲苦事发生了,怎奈这少年虽有才气却有些愚钝啊,害苦了他家小姐这可如何是好。

那小姑娘却没有思考这许多,“哎,既然你这么厉害,且听我再奏一曲。”

说罢一阵雨打芭蕉疾疾传来,这雨声却是十分真切,芭蕉也健壮,滴答之声直入胸腹,酣畅淋漓,寅天乾不觉得面露微笑,沉浸其中。

这一幕却是惊呆了那柔弱的小姐,天云城尚武,男子莫不以高深的修为自傲,女子也不以力见长,往往修习些音律、女红,若是有些天赋便侧重丹青,只是这些音律女红丹青却不比平常人家。音律之妙在于合弦,宫商之中暗合“yin阳虚实灵”五邑,音调变化便在声音中发出音律攻伐,修为浅薄些,可以让听者头晕体乏,修为强大些,直接会让人癫狂而死,更有甚者能以音控人,诡谲异常。如今二女的音律修为已是不弱,这男子竟能将表妹嗔怒的攻击无形化去,这也是有相当的实力啊。想罢,便cāo琴协奏。

寅天乾正沉浸于雨打芭蕉的惬意之中,不成想一声惊雷竟是倏然出现,淋漓小雨一时变得汹涌起来,芭蕉似乎都有些蔫了,不由得感慨,“好大的雨啊,如此真切,让人胸中压抑了。”

如此这般,不仅是女子惊异,连小姑娘都呆住了,只是姐姐拉着她不然她一定大叫起来。女子心中踌躇,见男子缓缓睁开眼睛,便有些急切的说道,“不知你家小姐现在何处,速速带我前去,她可能有危险。”

寅天乾知道女子是什么意思,可是她们必然不知道有危险的其实是那个浪荡子。只是量寅天乾也不会猜到,那女子担心的其实是自己那个浪荡的表哥,如果一个装疯卖傻的侍卫便有如此修为,那他家小姐岂不是分分钟杀死自己的表哥,虽然那人死不足惜,但他的爷爷不单是四长老,更是门内辈分最大,一旦事发,真的是祸患无穷啊。

寅天乾既然已经迷了路,带起路来自然是左冲右突,这行为让两姐妹越发惶恐了,好在没多久,就遇到了喂完鱼的蔡妈,蔡妈见他和小姐们在一起,说不出的惊慌,于是四个惊慌的人便慌慌张张的去寻九玄儿去了。

……

角院里很静,地上似乎有点点血迹,那小姐手心已经捏出了汗,却也不敢声张,生怕身边的男子暴起伤人,那小姑娘不知何时不见了,自然是被遣去叫救兵,如今园里空虚,想必也调不来什么可靠的人,只盼晓云姐姐还没有赶去严府便好,可是谁敢想有人竟在东天云颜家大宅里杀颜家的人。

越过院子,推门而入,九玄儿正坐在宽大的靠椅中吃着草莓,红sè的汁液溅得到处都是,那小姐见到九玄儿,彻底呆住了,世上竟有如此娇媚的玉人,自己相较之简直就是一个生得不错的村姑,恍惚又想到了那个梦中的男子,心中本已淡去的惆怅彻底决堤。她瘫坐在地上,显得那么可怜如此无助。

蔡妈见到小姐倒在地上,虽不知什么原因,但还是将她搀扶着坐到一边的椅子上,这一坐不要紧,却是看到门后堆叠着的四个人,地上粘稠的血液似乎还没有凝固。蔡妈先是一愣,随即大叫起来。

此前离去的小姑娘此时也带着大队人马赶了过来,二三十名护卫持朴刀、哨棒立于院中,身后更有十数名女子或持笛箫琴瑟或举针线卷轴,还有一女子更是持八卦盘桃木剑严阵以待。

此时的九玄儿正拉着寅天乾和她坐到一起,将自己咬了一半的草莓喂过去,丝毫没有大战将起的危机感。

小姑娘见屋内的一男一女并无动作,便小心翼翼的走进来迎那小姐,蔡妈已是惊得瘫倒在一边了,那小姐不知发生了什么,竟然六神无主。好在小姑娘毕竟见闻更多,城中大小械斗也都当作戏看,如今地上不知死活的人并没有让她丧失理智。待得迎出她表姐,便立于院中大声呼喝,“何方妖侣,竟在我天云颜宅行凶。”

……

“那妖女,姑nǎinǎi问你话呢!”

……

“小婉,何必多言,出手便是。”身边一名侍卫大胆的说道。

小姑娘一咬牙,大声喝道,“众姐妹随我一同出手”,随即平沙落雁、百鸟朝凤、高山流水乱成一片;有两名女子更是yu执飞针念线伤人;一女展开手中画卷,从中跃出两头猛虎迅速扑来;那持八卦盘桃木剑的女生一掐手决从剑尖喷出一只火龙:一瞬间红sè的火龙、雪白的猛虎、金黄的飞针念线、或蓝或绿的音波,将不大的小院映衬的绚丽异常,其间跟进的几名侍从黝黑的甲衣、银白的刀锋更是凌厉无比。

寅天乾心内黯然,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大战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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