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 天云遗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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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桥一天堑,半城半闲王。www.tsxsw.com如果一座城能造就一名悠闲的郡王,想必这也是一座大城了,可是如果没办法亲眼看到那绵延七十里的城墙,任谁都无法想象这座城的宏伟,而这自然就是号称南沙洲门户的天云城。天云城自两百多年前拔地而起,奕奕然成为五洲大地排行前五的雄关,而这雄关不受任何国家统治,他姓“严”,不是炎黄子孙的炎,也不竟是颜良文丑的颜,反正它就姓严。而这严家便是城中的帝王。

政权这种东西没有枪杆子是玩不转的,或者换个角度说,如果不构成一种绝对的垄断,就没有绝对的集权,而严家就控制了南沙洲最重要的一项资源,或者直白的来说,他们控制了一座桥,一座横跨南沙洲东西两侧,长达一百零八里的上苍的杰作——天云桥。桥分两边,自然是有两座半城,而东西天云城间的天云桥下则是深不见底的峡谷,没有人知道它有多深,它就像来自黄泉的大门,能吞噬所有的生命,甚至是翱翔九天的雄鹰。可在茫茫的岁月里,超越文字记载的遥远时代前,它就一直存在着,横贯南北,将南沙洲生生撕裂,深远不可测。

严千道,南沙洲西天云城严家前族长庶子,作为一个无父无母的可怜娃,他也会常常缅怀抛弃自己而私奔的老爹老妈,可悲的是,自己连他们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于是从七岁起,千道就学会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围着西天云城边跑步边唱歌,“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天云城暖洋洋……”。如此三年,民不聊生……

终于,在他十岁的时候,传说中的严氏本家——颜姓——开宗收人。连续数夜,宗门长老为他绵绵不绝的气脉和强健的体魄“感动”的声泪俱下,而时任族长,也就是严千道的叔父为了社会安宁和城镇团结,坚定不移的举荐小千道。终于,三尺半的小男生背井离乡,远赴一百五十里外的大山里闭关苦修,惨遭软禁……

回想起来,每一个画面都历历在目,可那一切都发生在七年前。

山崖边的小院里,一名略显憨态的老者正在举杯痛饮,而他身边则是另一名泰然自若的光头先生。

山崖唤作云澜崖,宛若巨浪平打苍云,此山叫做天云山,离西天云城一百五十里,自然就是颜氏宗祠,房里的两位一个是颜氏宗祠武道掌舵人颜洪卿,另一个是大长老颜弘道,弘道没有得尝大道,可能是因为有些憨,不过若非他的憨直,也不会在七年前带回那个麻烦无比的小子。二人独坐,言谈之间自然没有顾忌。

“从那个惹祸jing进山门,想来已有七年了,没想到七年时间他竟然能变化的如此巨大。”慈眉善目的老者压了压另一人的手,示意他不要再喝了,哪有人把龙井当糯米酒猛灌的。

“是啊,那时我还在纠结于如此好的练武苗子怎么会是这样一个绝世顽童,如今境界也算是融会贯通了。”憨直老者用袖口随便擦了擦嘴,努力的要抑制心中的激动之情。

“如今,他武学修为略有大成,可是江湖经验却近乎空白,这可能会成为他将来发展的重大隐患。”

“你是想……”

“我同意让他下山历练。”

“……”

“之前一直管着他,是害怕他受到如今纷乱的时局影响,现在他也应该开始学会du li了。”

“可是东天云那边如何交代?”

“东西两边的劳什子事,本来就不应该有我们搀和,管他作甚。”

“自古乱世多英杰,可是上一个乱世可全因一个‘唐魔’,你确定他不会成为第二个什么人。”憨直老者难得的露出沉思的表情。

“那也要他有那个本事才行。”慈蔼老者故作高深的甩了甩袖子踱出厅门,指着山崖角上的一株苍松,“君子不行险,不显其正,不历劫,不识天下大同;唐魔如此,莫圣亦如此:如果千道能成为第二人,不失为颜氏大幸。”

憨直老者一看那个光头在拽文,胃里就是一阵翻腾,“罢了罢了,说不过你,反正他是你的关门弟子,你自己决定。我就是想让他直接接手东天云的烂摊子,你居然还有这等打算,哎,人老了脑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说罢,便背起手来往崖下走去,不成想走了没两步就看到严千道在莺莺燕燕的簇拥中走上来。“你师傅脑子秀逗喽,你自己多拾掇拾掇。”也不等别人回话,便飘然下山。

正厅里,严千道于堂中俯首而立,至于师兄弟姐妹们则在两旁小心翼翼地的排排站。堂上正中做的赫然是刚才的慈蔼老人,此时的他,完全没有之前的嬉笑怒骂,而是一副运筹帷幄的大师风采。

“千道,上山多久了?”

“从白虎历637年中秋算来,有2580天了。”

“臭小子,你……”看到两旁突然投来的惊诧眼神,老人喉头一噎,咳了两声,“嗯,想来你也有些想家了吧。”

“师傅英明!”

“嗯——”上山七年,此子随生xing顽劣,却也改了大半,待人虽谈不上洒然,却也谦和。可是如今待要下山,怎么竟也顽皮起来。老人心中打鼓,神sè却是古井无波,“后天便是重阳,回家看看吧。”

“师傅允我下山?”

“下山!”师兄弟姐妹们一愣齐齐抬起头。

“师傅允我下山回家?”

“回家!”师兄弟姐妹们又是一愣齐齐低下头。

“回家后回山?”

“不回山!”堂下的所有人具是一愣齐齐抬起头。

“师傅是允我出师了?”严千道一喜一挽前襟就要拜,可是堂上老者一句话,竟然惊得所有人拜倒连连叩首。因为他说的居然是“今ri起你便非我门人,另寻高明吧!”

“师父三思!”看着满地师兄弟姐妹们以头抢地,连连高呼,严千道竟痴了。

严千道是谁,他七岁便气脉悠长,吐纳之术高达九段,体能卓绝,可连续奔行一百里。

严千道是谁,他十岁便本心通明,与大长老搭手四招方败,骨骼jing奇,所有招式再记不忘。

严千道是谁,他十二岁便打遍天云连山同辈无敌手,古道热肠,偏爱弄人,顽劣严小七。

严千道是谁,他十五岁**俊秀,得师傅颜洪卿真传,貌武双绝,成为山中众女子的心中小**。

严千道是谁,他十七岁将被逐出师门,成为天云山颜氏族历第一个被逐出师门的弟子。

严千道是颜氏开宗以来最优秀的弟子,可是今天,竟然被无缘无故的逐出师门。堂下一片死寂,女弟子具是惊慌,男弟子皆是费解,云澜崖上一时虫蚋具静。

没有人敢说话,并不意味着没有声音,颜洪卿用折扇敲着桌子,一下重过一下,足足八下,敲得方桌吱呀乱响,一时他竟有些嗔了,扇子迎头甩向严千道。这是何等的躁动,大师兄跟了师傅三十九年,竟也是第一次见如此暴躁的老者。扇子没有打到千道,而是摔在他的面前崩裂成三节,两短一长。

“我累了,你们都退下吧,天大的事等明天再说”,说罢起身离去。

过了许久,一众人方才稀稀落落的起身,茫茫然退下,没有人来和千道搭话,因为他依然跪着,额头未尝离地,离扇子三寸。

……

天云连山自东南起向西北纵深仅百余里,由四座山峰构成,险峻异常,出入仅有东北的一个溶洞,相传当年颜氏遭逢大难,避于此处,修养十余年且改为严姓方才大举迁出。而迁出之时,有众多族内高手看破尘世有意归隐,便于此山间建立颜氏宗祠,意图守护颜氏血脉。

如今历经一百余载,山中内门弟子已近三百,除掌舵人颜洪卿师承开山祖师颜瞰海首徒,并有师兄颜弘道为宗祠大长老外,其余尚有三代长老五名,四代长老三十九人。由于当年颜氏为国戚,遍布南沙洲东部,所习颇杂,历尽二百年,门内武学依然有百家竞逐之势。但是开宗要点便是自成一派,当年开山祖师颜瞰海便取门内众家之形意整合为六十四式柔掌、二十七路意剑并九段鞭法。如今门内长老修为长短不一,更是各有长处,所以在必学的掌剑鞭三种绝学之外往往会教授一些独创的或是沿袭的别家功夫。正因为这样,观海峰顶设有听cháo阁,专供门下弟子切磋比试之用。

明天是两年一度的试师会,将有掌舵人亲自出手对听cháo阁所记载的前五十名弟子加以指点,这种机会,并不多,所以今天听cháo阁格外热闹,许多徘徊在五六十名的弟子将矛头对准了三四十名。

阁东有高台,台上有椅,平时为长老们观礼评判所坐,只是此时长老们都负手立在一名老人身后,老人鹤发童颜,眉宇间透出掩不住的童真,虽然他师弟总是叫他憨老头,可他依然觉得不纯如白帛就永远达不成他所追求的大道。这老人自然是刚从云澜峰赶来的大长老颜弘道。

台下呐喊声此起彼伏,更时不时有惊艳一剑闪过,只是大长老的目光始终未尝离开一名红衣女子半寸。

“颜师妹,听说明天你就要下山了,确有此事?”说话的男子身材纤长,左手持剑,剑意内敛,却也有掩不住的锋芒时隐时现,他口中的颜师妹便是对面的红衣女子。

“师兄消息果然灵通,不过不知为何,久居门内第二的陆师兄会对我这小女子感兴趣呢?”话中隐含锋芒,自然是因为对男子极为不满。

男子名为严伟陆,是四长老的大弟子,细说起来,与严千道还有许多渊源,只是这些渊源自五年前败于小他八岁的严千道之后就变成了嫉恨。他自入山以来,仗着温柔多情,修为卓绝,莫不是天云连山中众女子的如意郎君,虽然童身有助修行,他不敢越矩,但是尚有外围弟子、记名弟子无数,怎叫他不如鱼得水。自那一败,他被师尊严令修行,可是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望千道项背,历尽五年,哭恨难当。两天前,师傅告诉他,严千道可能要被遣去东天云,可能此生都要在黄沙荒野中打滚了,他那久被压抑的**和仇恨都涌了上来。昨晚更是听说,这位大长老的二弟子,久有艳名的颜师妹也要出山,心中的**更仿若决堤。他不敢向千道挑战,但是这个排名只有十九的女子,他无论如何也要尝尝鲜。

“颜师妹这是哪里话,既然以后都无缘再见,何不此时相较个痛快,如果师妹真是要离去,师兄可是有好些个‘好东西’想和师妹仔细研讨的。”

“师兄有心了,可小妹此后便难在修行,那些个好东西还是师兄自己享用吧。”

“师妹不要拘谨,尽管和师兄一道言语一番”,此言语却非普通言语,这是严伟陆的绝技烟雨剑,烟雨剑取自意剑,有他耍起更多了些yin柔狠厉在其中,本身意剑就是一种基础的御剑心法,并没有固定招式,四长老由其创出烟雨剑传给弟子,只是到了严伟陆手中格外yin狠,却也杀伤力十足。

女子双掌如白鹳拨水轻拍剑尖,向右一转,指尖画圆,一连格开明刺六计,抽身避了两道暗割。男子见一连六招都被蜻蜓点水般带过,心中一惊,剑锋陡然凌厉起来。向着女子右脸刺去,方未到时便近身向右一撩,狠辣之极,分明是仗着臂长器利攻其要害,女子皆是爱美的,怎能如此被毁容,她左腕一靠剑身中部便仰身避开,却不想剑芒暗运,手上已挂了彩,心神稍乱,便中门大开,男子得利不饶人,反手一钩一点,直奔女子腰际,此时女子正是仰身避开后的一瞬,左手尚在头顶,右手藏于身后,左侧腰身迎着剑尖,眼看已是危局,男子一见胜势到手,便有意捉弄,剑尖一挑割开女子衣襟,这一割恰与刚才的一钩割破的领口相连,次啦一声,女子的淡粉sè格子袍便划落于地。

二人交手一息不到,却有如此风光,听cháo阁内七处擂台皆安静下来,齐齐望向此处。高台上的四长老也眉开眼笑的跟大长老搭着话,“我这个徒儿啊,天资聪慧,可就是好胜心太强,要不然也不会一直在这里与众弟子切磋”。

大长老是憨,但不是傻,偏生四长老是又傻又护短,他也懒得和他计较,“这不还没打起来么,急什么,慢慢看”。

众长老看到这胜局已定,莫不是颜弘道又犯起了憨病,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将目光重投回角落的擂台上。

台上,男子见场间女子尚有红衣寄身,虽然也有两道剑痕,但是明显不是他想见的**,自然尚不得喜,只是眼神中的急迫却更甚了。女子见景,脸庞上的淡然依然不减,俯身捡起袍子随手丢到远处。

“师妹,承让了,还是随师兄好好研究一下这‘御器’之术吧。”“师兄何必着急,小妹尚且有几招想让师兄点评一下,不知可否。”

话毕,她抬手撕下布衣的两只袖子,红衣宽松,内里风光时隐时现,她双手平举,竟是一个“摊”的起手式,面对长剑,居然想要防守。

此时平静的场地上也逐渐窃窃私语起来,“这清师姐,为什么不用她最拿手的浣溪鞭法,起码也不用输的这般羞人”。

“这小蹄子八成是chun心乱颤,故意**陆师兄。”

“别胡说,她此番下山可是要和千道师弟成婚的。”不知道谁突然扯了这么一句,顿时场面就更加混乱了。

“你这次突然出山就是为了和严千道成婚?”男子脸sè大变,胸口一股郁气隐忍待发。

“未可知的事情,谁管他呢。”

男子低喝一声,喷吐浊气,御力于腕,左手顺势一劈,剑芒离体未离,吞吐三尺,直逼女子胸口。

赤手空拳面对剑芒不可不避,女子指尖如飞花摘叶,连消带打连出二十余记,竟是在闪转腾挪间震碎了三尺剑芒。

天云山众弟子所学偏向绵柔,所以皆配软剑,严伟陆见剑芒已逝,随即摆动剑身,剑身如圆,剑尖却不动,只是女子知道想拿住剑尖却是不可能了。

这时不知谁在边上品评到,“其实你们皆是不知啊,清儿师妹最强的并非浣溪鞭而是落英掌,她仅在和千道师弟切磋时才会用此掌法,而且,此番下山她便是要成为东天云的少主夫人了。”

一句话仿若惊醒梦中人,任严伟陆如何嚣张,也不敢伤到未来的少主夫人分毫,随即剑势未止剑意已去,再无丝毫危机在其中。

只是女子似乎并不想躲,任剑尖自膻中刺入,竟以一个jing妙的角度闪过剑锋,左手小擒拿捉住男子左臂,欺身入怀,男子左手被拿,于女子的带动下携剑回刺,剑身自女子胸前入,于左袖口出,整整弯了九十度,直指男子右胸,女子入怀,剑身更近,却是避无可避了,却不料女子用用右肘抵住男子巨阙穴,剑势方止。

这第二回合的比拼却是比第一回合更加迅捷,阁内惊呼自女子迎剑而上起便未曾停过,台上的众长老更是唏嘘连连。颜弘道心中惊骇,若不是男子中途收了剑意,恐怕今天真的要见红,随即向台下的一名男子投去赞许的目光,那人也正好望了过来点头行礼。此人恰是颜洪卿的大弟子,更是刚才一句话破局的人。

擂台上二人姿势稍有**,边上自然也有一些酸腐的女子言语,二人分开,并未说话,便各执一礼退下了,可是听cháo阁捉对厮杀的声音又此起彼伏起来。

一ri无话,除了大长老提醒众弟子明ri巳时于云澜崖观礼。

……

却说千道自云澜崖小院回来,便一直盯着手中的破扇,扇骨二十节,此时却断成五、五、十,他心中若有所感,便收拾了一下行礼倒头睡去。

……

那个年代没有西游记,更没有三更入后厢的孙悟空,只有额前三寸举手可得的明月,千道站在云澜崖边,俯视脚下于夜风中卷动的苍云。云澜崖高三千七百尺,直指东北,朝有旭ri从黄泉地峡升起,夜有明月于指掌间飘过,白天山间云雾飘渺,宛若仙境,夜晚山sè黯然,云sè微蓝,宛若月盈平湖。他转头看向正东方向,那里有一株巨大的翠柏半悬在云上山间。树间有洞,洞中有屋,如果他没有搞错,屋内应该有人——天云山颜氏武道掌舵人——颜洪卿。

他走近树洞,轻敲两下,发出了“咚咚”的声音,随后便钻了进去,洞口有些深,一十三步有道门,门虚掩,便推,迎面飞来一柄剑。

出剑人半卧在榻,“虫落鸟归巢,入夜何人来扰?”

“师傅,是徒儿。”

“你已不入我门,何师之有?”

“师父叫徒儿,徒儿便来,师傅自然是徒儿的师傅。”

颜洪卿一听,突然乐了,“我何时叫的你?”

“师傅澹然,七年之间仅怒过一次,那是于卫将军比试小损”,颜洪卿一听有些尴尬的抚着自己一边长一边短的花白胡子,“师傅惜须如命恰只是微怒,况今ri千道并未大错,暴怒显得不妥”,颜洪卿眉间露出一丝喜sè,“师傅以扇击桌暗指门内绝学八卦扇,扇损为两短一长便指八卦中的一卦,只是徒儿愚钝,不知是‘震’还是‘艮’,离额三寸想必便是月上眉头,月自东北起,艮象东北,震象东,东北是千尺绝壁,想必师傅不是让我去跳崖,自然是让我戌时三刻东崖边柏树屋内见!”

严千道一句一句的慢慢分析,颜洪卿的嘴角也不觉得持续上扬,最后竟是开怀大笑,“不愧是我这辈子认定的传人,颜氏有史以来最出sè的弟子”,笑着笑着竟有些黯然,不觉间又是老泪纵横,“只是师傅无能啊,族中长辈愚钝啊,如此璞玉竟要葬送。”

严千道越看越迷糊,越听越离谱,竟也不知道该是上前安抚还是老实站着。

沉默良久,颜洪卿大袖一抚恢复了慈蔼可亲的形象,“身为严家人,你可知道严家的来历?”

“严家源于颜氏外姓,天云战争后雄踞天云桥,独霸南沙洲东西交通咽喉,成为盖世大姓,只是对于本家依然不离不弃,礼敬有加,宗祠出来的少年皆为天云城重要领袖,领导严家发展家业,徒儿知道的就这些。”

“嗯,这些就够了,太多的你也不需要去知道,那你知道出师之后你的去处么?”

“回归天云西,继承家业?”

“……,他们想让你去东天云,接管南沙洲东部的势力扩张。”一时间屋内静的能听见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你是一块好料,不能把生命耗在这么没有前途的事情上。”

“师傅慈爱,徒儿深知。”

“出此下策,你不会怪为师吧。”

“师傅睿智,徒儿深知。”

“之前常常跟你提起的寒山寺,去看看吧!”

“寒山寺,不是一座寺,却是叫做寺。寒山寺没有和尚,更没有方丈,当然尼姑也没有。它只有一名寺主,寒山寺却因他而成为修武圣地。寒山寺不收香火钱,但是要收学费,很贵很贵的学费,足够佃户一家四口一年的花销,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呆傻萌慕名而来,只因寺主是旷世十少中六人的师傅金禅莫等闲。可这都不是关键,关键是莫等闲他不姓莫,他姓唐,唐三杖的唐。不要问我唐三杖是谁,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不信佛,他只信本心,所以帝释天允许他在宣武州这文化重地自立旗号,广收门生。”一想起黄泉奇人榜上对于第八位莫等闲的描述,千道心里就翻起了无尽渴望。

“去吧,到了那里,你会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有多大,那才是你应该呆的地方。”

“只是师傅,此行遥远,徒儿惶恐。”这句话放在这里却是是有些不搭调,可是又有几个人知道,颜洪卿对于此子的宠溺已近乎**了,上山七年,从未入世,若不是修行需要,他可能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也正是如此,大长老颜弘道才对颜洪卿的想法颇有非议,“闯江湖,呵呵,你是想把他喂野猪么”,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艰难的做了这个决定,无比艰难。

“莫圣是当今世上仅有的数名绝强者”,颜洪卿突然说起了不搭调的话,“你闲时常看的黄泉奇人榜上书七十二人,其实并非武道功力,当然不能拿来做什么修为借鉴,所谓奇人榜自然指的是奇人,此番下山直接去东天云,你会遇到另一位黄泉榜上的奇人,她们会与你同行,只不过如何让她们带上你,就看你自己了。”几句话,一百来个字,缓缓说完却似乎耗费了老者许多力量,恍惚间疲惫、老态聚上眉梢。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挥挥衣袖便倒下睡了。

严千道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和师傅说话了,哽咽了很久,“师傅保重”四个字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在地上狠狠地磕了三个响头。

出得柏树屋,便看到云澜崖尖立着一个人,一个女人,夜风拂过,红衣飘然,时而疏云蔽月显出惊心动魄的紫sè,严千道就这么远远望着,风动、身不动、恍惚心动。千道山中最幼,是在师姐、师妹乃至师侄女的看护下长大的,所以男女之别完全异于世俗,自然男女之间也没有太多拘束,当他俨然成为山中众女子倾慕对象的时候,师兄弟们还在庆幸他是个呆头鹅。彼时如此,此时依然,只是莫名心跳,跳的他心中更动。女子自是白天在听cháo阁大放异彩的颜凌清。

“看够了吗?”声音从夜风中送来,很轻,轻轻敲打他心。

“……”他忽然手足无措起来,就像那次师傅让他挂根绳子从云澜崖跳下去。

见他呆呆的模样,女子突然笑了,月光从她额前三寸打来,露出完美的半边轮廓,干净秀美,月下更美,“师伯都跟你说了?”

“说了什么?”他一时还没有转过来劲,显得更加呆傻了。

她依然微笑,缓缓走来,月光从她的侧面转到了侧后方,映着垂到腰际的三千青丝,却映不到她含笑的泪颜,一步两步三步……,然后她扑倒严千道的怀里,很慢,千道却不知道一切是如何发生的。只是忽然入怀的温软,让他瞬间清醒过来,一触即分,她低着头离开,“你要走了,我也要走了”。

夜很静,如果细心甚至能听到师傅打鼾的声音,月亮已经快到中天了,千道站在她曾站过的地方,她比千道高一寸半,所以比千道晚到了一刻钟,只是比千道早走了两个时辰,这两个时辰他只是静静地站着,望着东北恢宏的雄关,东北之东宛若大地裂痕的黄泉地峡,只是伤痕略宽,看不到地峡之东的东天云城。

……

清晨,万物苏醒,五十名弟子在大长老的召唤下齐聚云澜崖,将不大的山崖挤得满满当当。今天本来是要宣布两件事:一件是严千道因生xing顽劣、愚弄师长、惑乱山门、目无律例等七项大错被逐出师门;一件是大长老五徒颜凌清学满出师,众弟子欢聚相送。

只是快ri上三竿颜洪卿才步出树洞,只因昨夜千道久久不去,他也暗自流泪到天明。抬望眼,是颜凌清红sè的身影,幽怨的眼神,她也长大了啊,她也越来越优秀了啊,可是能如何呢,她还是不够优秀啊。世事就是这样,哪怕是差一点点也只能成为陪衬。想着想着,本心稍乱,一口浊气郁结心头,于是仰天长啸。

只是这一声却震撼了整座山峰。

武道修为的基础是吐纳之术,也就是传统的练气。自然的深呼吸,如此往复,等心跳速度平缓、肌肉舒弛,就可以进入吐纳修炼,一吸一吐为一段,气进九分出八分,留一分在体内,就是胸怀天地,心中想象气脉发散到全身,便是天人合一,一个人修炼吐纳到再无法吸气,便呼出体内所有浊气,于是自然jing华留于体内,长此以往,便可以强身健体,如此几段便是一个循环,相对的每个人所达段数不同便是先天根骨的差异,虽然可以改善,但是最高只能达到十段。当吐纳开始超过十段时,一个人才真正进入了练体一脉,越高的吐纳段数象征在与人争斗时拥有更快的回气速度,更大的放出量甚至是放出速度。所以吐纳段数可以简单评价一个人的修为,而颜洪卿的吐纳高达十九段,十段以上一步一天,这一啸,宛若惊蛰一声雷,在空气中留下一圈圈的声震冲击。

颜弘道神sè变了,崖石乱颤,草木零落,随之满崖坪的学生们也纷纷一震倒了下去,尚立者二十三人,不算山中长老,还有六人,其中自然包含颜凌清,她嘴角噙着一丝红,露出别样的冷艳。

“接下这一击,便下山吧,只是自己的路终究要自己去走,如果想要就勇敢去做,现在不行就直到行为止”,没人听得懂的几句话,颜凌清自然是听懂了,从口耳相传的事件中推断出掌门夜会严千道,她的聪慧自然是远超常人。

那一天,不知何时千道下了山,那一天,凌清在午时赶往东天云,那一天,东天云在准备少宗主颜国臣即将举行的婚礼。

……

一百五十里路,以千道的速度两个时辰便到了,望着绵延七十里的城墙,幼时感觉的高大现在统统变成了震撼,震撼于一石一瓦的气势,震撼于一砖一梁的沧桑,震撼于一兵一卒的凌厉。山间宽松的格子袍仿佛身份象征一般让他畅通无阻的过了两道关卡,除了不断投来的怀疑的目光,他还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

直到途径城主府,一名管事上前相邀,他才知道是自己的一身衣服露了底,可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似乎不太适合什么久别重逢的戏码,于是便草草告辞直奔天云桥了,只是路上的速度明显提高了不少。

黄泉地峡宽九十七里,天云桥长一百零八里,引桥下住着的都是工商户,浓烟升起连成一片,仿佛当年的战争犹未完结。只是如今已经鲜有人去回忆曾经的血泪。

站在天云桥隘口,幼时的回忆恍然涌上心头。颜氏源于大炎国戚,天云战争之后,大炎灭亡,曾经的国戚也在流亡途中把“颜”字改成了“严”,之后更是由于不知名的原因,严氏于西天云崛起,成为天云一霸,而部分固守的族人便是把“颜”字又改了回去,只是由于意见不同,这一部分人便迁居东天云,建成了东天云城,与西天云隔桥相对。天云城的崛起属于前代秘闻,不过作为族长的子嗣,还是隐约知道这与武道宗祠有关,所以严氏一直唯天云山马首是瞻,可是后来的颜姓竟然以嫡传正统自居,对于天云山阳奉yin违,此次前去东天云,想必也是与此相关,只是师傅并未明说,只好自己慢慢打听了。

天云桥恢宏,桥上宛若城镇,有客栈、酒家、赌坊、**,但是由于天云桥两边宽中间窄,宽处一千二百丈,窄处仅二三十丈,所以建筑也依桥而建,多分居于两边。峡谷风大,平时桥上也算车水马龙,只是一到冬季疾风来袭,桥中段的人员大多撤出危险区。此时是九月八ri,刚好是赶秋收的农商和提前跑冬契的旅商倾巢出动的时节,整座天云桥显得格外热闹。

只是这种热火朝天显然与严千道无关,只是这短短一百余里却由于人来人往变得非常缓慢和漫长。正午时分,恰至桥中段最狭窄的隘口,这里有严颜两家的私兵把守,只是他们似乎在争吵着什么,引得路人一起围观。

“这段时间俩家似乎经常冲突啊,话说原来不都是一姓来么?”

“哎,这你就不懂了,再亲的亲家隔了一百多里也疏远了,何况是两家都要争这块宝地。”

“你俩都错了,他们打架不是因为过桥费,是因为西边有个公子要入赘东边,可是半路跑了,所以他们才找茬生事。”

“我听说啊,不是公子哥跑了,而是东边不要他了,因为他荒yin无度。”围观群众往往是简单而无知的,但严千道也能听得半知半解。

“诶,那边的,乱嚼什么舌根子,不想活了是不是。”议论范围的扩大,终于引来了私兵的注意,他们提着哨棒朴刀就来赶人,也正是这茬他们注意到了一身格子袍的年轻人。

一名管事模样的人低眉顺眼的走了过来,“这位先生请问是天云山上的少主么。”

“我不是什么少主,只是师傅遣我下山历练,途径贵宝地。”

“历练好历练好,敢问高姓大名,小的向上边呈报一下,方便公子的ri常出行。”

“不必麻烦了,师傅想让我独自清修,便不去叨扰贵府了。”

“小的明白”,他回头向一个小厮撇了个眼神,然后说道“先生不嫌弃就带上这面令牌,必要的时候,可以让各处家兵尽些绵薄之力。”说罢,一旁小厮递来一面鎏金柏木牌,“颜”字第一点上嵌着一枚非玉非金的东西,阳光下格外耀眼。严千道清楚不收下来恐怕要僵持很久,便索xing收到怀里,告辞离去,似乎也正是因为他的出现,两家暂且收势各自吃午饭去了。

连续两次被人认出身份,千道也意识到自己似乎应该换一身衣服,同时也是出于对这面令牌效用的好奇,便走近一家挂着颜字旗的裁缝铺。

铺里五个人,一男一女似乎是商家,正恭敬地给一名老者看茶,老人身后有两名青年男女。看到他走近店门,两名青年先是一愣,随即流露出一丝不屑,而女老板则满脸笑容的迎了上来。听说是要做新衣,堂后便唤出一名女工,量体选布一切停当之后,女工让他先付定银两天后来取。

严千道不由得面露恁sè,随即掏出那面鎏金令牌,“不知最快何时?”

女工一看,不知真假,只得招呼男老板来,男老板未到,却是座上老者的话先到了,“小友可是天云山上弟子?”

“老人家慧眼,晚辈却是下山历练。”

看到严千道相对鞠躬,老人面露微笑,“想必小友在天云隘得到的这面赤金木牌吧。”

木牌鎏金,上嵌赤红宝石,不正是赤金木牌,他不置可否的笑笑。

“小友即是下山历练,想必师出有名,赤金却是不符身份,且把这面紫金木牌拿去”,说话间抛出一面略小一些的木牌,与原来那面竟像一个模子出来的,只是小了一些,上面的宝石颜sè换成了晶莹剔透的紫sè。

严千道恭敬地收好木牌再次向老者鞠了一躬,老者如获至宝般的捋了捋胡须对店家说道,“小友的钱算到我的帐里,我的那批货先停一停,把这位小友的衣服赶出来吧。”

女工应了一声便退回后堂,而女店家则殷勤的过来拉严千道坐下。

聊了一会,东南西北,有的没的,老者见此少年不甚透露山中事宜也便不再打听,只� �闲聊些最近的趣闻,比如两家最近因为一名少年闹了冲突,又或者本该嫁于该少年的女子改嫁为颜家少宗主严国臣之妻,更是相邀严千道去参加两ri后的婚礼。

不多时,女工从后堂捧出一身锦袍,正是千道的新衣,天云城尚武,男子大多无拘,索xing便在堂上换了外衣,闲话无多,千道便谢过离去。老者未做挽留,只是让他记得ri后的婚宴,更是赠了一匹马作为代步。

换上新衣走在路上,感觉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方才被怀疑的眼神也都变成了尊敬和艳羡。果然是人靠衣装么,他堂而皇之的走近一个扇子摊想再添一件把玩的器物,摊子不大,百十把各式各样的扇子却并没有被他看中,只是摊贩手边的一只桐木盒,引起了他的注意,暗红的盒子像小棺材一样死死拘住一丝丝难以察觉的灵气。

盒子离他不近,小贩在懒洋洋的晒太阳,于是他探身去抓,只是一只凝碧的小手倏然出现,他只将将抓住那只纤细的手腕。

“小男人,看上姐姐了直说嘛,不要这么猴急的”,一个柔的如蜜,轻的如丝的女声突然钻到他心头,让心跳跳漏了一拍。

女子紫衣,广袖流裙,袖子紧短,下摆勉强过膝,想必是个练家子,身上未配武器,却让他有一种危险无比的感觉,一手夺扇另一手轻护于小腹前,下盘轻灵,看来是个高手。目光上移,然后他看到了女子的容颜,此后据他回忆,那是他这辈子感觉最为恐怖的一段时间空白,即便他此生生死徘徊无数次,也从未再次有过这种如婴儿般无法动作无法思考的情况。

女子很媚,娇媚、妖媚、柔媚,总之就是惊心动魄的媚,媚的如chun天午后的柔风,如夏雨过后的莲苞,如冬夜火炉的温存,直如肺腑,无法抗拒。他呆呆的看着,看着她拿走扇子、远去、然后回眸一笑。

“嘿,这位少爷,还没看够呢,您再瞧瞧别的东西啊。”是小贩的声音将他从遥远的某个地方唤回。

他傻傻的摇了摇头,随便捡起一把扇子,丢下几文钱便呆呆走开。

入夜时分,又是同样的烟雾连天,作坊的灰烟混合着农舍的炊烟现出一片繁华景象,东天云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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