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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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疑惑,“你没有给我电话。”

她感觉到南度的体温烫得不正常,推开他,手背探上了他的额头,“你生病了?”

她赶紧拉着他进屋,他病恹恹的模样没了以往的精神气,她看了直心疼,“生病了怎么还跑回来了?”

她翻出了药箱,里面日常备用的退烧药她一股脑全拿出来,倒了一杯白水给他,南度盯着那些药好半天不说话,她以为是他闹小孩子脾性不愿喝,坐了下来劝道,“快喝,都多大的人了!”

南度嗫嗫地开口,“我怕喝了更严重。”

“……”

在她的逼视下,南度乖乖地喝了下去。

南度说她不接电话,然后这么大老远地就跑回来了,她拿出手机,查看了手机话费,才发现是没钱了。她顿时愧疚,主动解释道,“手机没话费了。”

南度捧着水杯嗯了一声,正义趴在南度的脚边望着他们,南度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说,“你不接电话,我还以为你出事儿了。”

“我在北京不会有事儿的,”她轻声问道,“请假回来的?”

南度微微点头,意识有些混沌,舟车劳顿的旅程加之精神上的疲惫,头脑愈发沉重。

她的头发柔软地垂在肩膀上,那些熟悉的芬香往鼻孔里钻,潜意识里找到了安全感——她就在身边,如她所说,在北京,好好的。

南度这一趟回来得太突然,算是给她无聊的生活里添了一份惊喜。

南度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这一梦,就梦到了一些往事。

那些冗长而沉重的记忆,汇聚于他那一年里不经意的一次初见,她站在天台上,周围围了一帮子不正经的大老爷们儿,她说的都是他们听不懂的中文话,她说让他带她回家。

那个时候的家,或许对她来说,不是北京,而是云南。

而梦里太过渲染她,她的笑容太过耀眼,像个男孩子一样,一只脚踩在天台上,手搭在膝盖上,言辞之间尽是轻浮,却又听着正经。

而第二次见面,就带了血腥。

那是她初次与他格斗。她孤身闯进了他们驻扎的营地,那个时候的也叶先进还没有调入他们队里,如果那个时候就调了进来,也许从那时起,俩人就是冤家,而他也不用亲自出手,弄伤了她。

她的身手敏捷,可到底是不比一个严格训练过的军人,论速度与力道,她都敌不过他,他习惯性地拔出了随身的刀,手起刀落之间,她反应慢了一拍,后肩上被锋利的刀尖割破了衣服伤及了皮肤,她静静地看了一眼,两个人都是作战的姿势,她却先笑了,“南队长,久违了。”

那些树枝过于繁密,将阳光遮挡得密实,那一片昏暗的视线里,她白皙的皮肤更显苍白,她说,“咱能歇歇吗?我打不过你。”

他皱眉,警惕地看着她当着自己的面坐了下来,一点一点将自己别在腰后的枪,脚踝处的小刀卸了下来,坦诚地说道,“你们消息灵通,我也不需要做自我介绍,那我有话直说了。”

“我干不掉老杜头,你给你们内部消息,你们替我干掉他。”

盛岩的军师助手,竟然要他干掉盛岩的头领,她自己的领导。

他自然是不会信的,她又说,“要我让你卸一条胳膊你才信我吗?”

她的话里带笑,笑里又偏偏带了几分凉薄,他分不清这是不是局中局,在没有确定之前,他是不可能拿着这么多条人命随便开玩笑,他依然没有给她回复,而她自顾自地站起来,“都这样了你还不信我?南队长,你我都是中国人,我好好的为什么要去做卖国贼?您仔细想想,如果不是为了干掉老杜头,我在云南待得好好的,吃饱了撑的来这儿受这份罪?”

她肩头上的血越流越多,顺着她的手臂流了下来,她表情略有狰狞,按住肩头,说,“你们待在这儿没有行动,是不是没有任何证据?”她偏过头笑了,从衣服里掏出一张芯片,“这是他们的交易记录,军火走私,毒品贩卖,大多是与国内来往频繁的记录,你的战友……”她顿了一下,“你们那位被暗杀的副队长,也在这里面。”

“我做这些没有恶意,”她看着他全是防备的眼睛,“我想感谢一位故人的救命之恩,他救过我,让我活了下来,那我就得干对得起他的事儿。”

这个梦缠缠绕绕,全是她当年干过的事儿,她挣扎着在那个杀人不眨眼的世界活下来,与凶险并行,与死亡同存。而在他无论如何都联系不上她的时候,首先冒出来的念头是她出事儿了。

尽管这个想法不真实,可当时正生了病休息的他,还是第一时间赶回了北京。

请假的时候部队并没有给批下来,是他找到上级再次请求,上级特别气,问他理由,他说女朋友闹分手,想赶回去处理干净。

上级就怒了,说,“给你两周的假,该分就分,和好了最好给我把婚也一起结了,你小子今年的假完了!”

上级的规矩就是这么无理。

而当他见到牧落的时候,心里头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自己一路开车回来,总是想着万一牧落被绑去了缅甸,他是不是就白回了一趟北京?

那个时候太着急,忘记了要联系段晖或者李楠,一心只想着赶回去确定,以至于什么念头都淡了。

牧落在院子里和正义嬉闹,他一觉睡醒,出了不少的汗,洗了澡浑身轻松,出门去找她。正义见了,朝他扑了过来,他牵住正义的前爪,正义吐着舌头,在他面前蹭了蹭。

她看到他,也过来把手探上了他的额头,“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

“那是,”牧落比较自我,“牧大医师配的药能差吗?”

南度的脑袋里还想着那一场梦,其实仔细回忆当时的情节,牧落那句“我想感谢一位故人的救命之恩,他救过我,让我活了下来,那我就得干对得起他的事儿”,此刻却历历在耳,她的恩人是谁,到现在也还是个谜。

“问你个事儿,”他不动声色地把手揣进兜里,看着低头逗狗的她,“你之前提起过你有一位救命恩人,嗯……找到了吗?”

牧落逗正义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就被正义咬了,咬得不轻不重,可她还是受了惊,把正义的唾液不留痕迹地擦在南度的衣服上,抬头说,“什么?”

南度:“怎么救的你?在哪儿救的你?给过你什么启示让你这样报答他?还有……”

南度尽量把话说得正常,“是男是女,你们俩有什么交集?”

“……”

她复低头去报复正义,有些不自在,“你不知道啊?”

南度挑眉,一副“我怎么可能会知道”的模样。她复低头去报复正义,正义被她烦得跑进了屋里,她躲不开了,于是说,“我当初就说了那么一次,你怎么就记得这么清楚?”

“不巧,就这一句我记得最清楚。”

牧落说,“你是临时请假吧?”

“是。你不要岔开话题。”

“……你真不知道?”

南度摇头。

自己救的人也不记得,那他当年以为自己从火堆里救出来的是什么?阿猫阿狗,随手一救的?

她玩弄这南度的衣袖,忽然抬起头,“那我后来以身相许给了我的救命恩人,你知道吗?”

他仔细观察他的神情变化,在提到“以身相许”的时候他皱了皱眉头,眼里平静如水,说完之后还看了她一眼,扭过头,进屋找正义去了。

这么平静?一点反应也没有?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了?

她跟着进屋,追问,“你怎么不问了?”

南度倒是一声不吭,轻轻揉着正义的头,眼皮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过去逼着南度正视自己,南度没有任何情绪地看着她,她笑了,“在想什么?”

南度抓着她的手腕就把她往自己怀里带,“没什么。”

这么憋在心里可不好,她圈住他结实的腰,“你不是好奇吗?”

“没想到竟然是你。”

“这就是命中注定啊,”她揪着南度的衣领,顺势往上亲了一口,一口不够,又亲了一口,“咱俩也算是生死之交了,这一路走过来,到现在才发现,咱俩能凑在一起其实是有原因的。”

“嗯?”

“以身相许嘛,多老套,多浪漫啊。”

南度无语地看着她暗送秋波,一起身,“算了。遛狗去。”

这么不懂情趣,牧落直起身子就要炸。

南度瞥了她一眼,她万千的针芒瞬间软成了柔丝,举高的手最后极为不甘心地在南度的衣领上轻轻地拍了拍灰尘,“你说遛狗,那就溜呗。”

南度心情大好,笑着将她搂进了自己臂弯间。

自从正义来了以后,她就没有好好散过步,这条路上的猫咪特别多,随时就能从一户人家钻出来,刚开始她还使劲儿牵着正义不让他撒泼,后来发现这是徒劳的,就干脆不散步了,吃过晚饭就在家待着看电视,偶尔防备正义啃她的桃树皮。

南度一路牵着正义,正义竟然也没有撒欢,见到了猫咪也不和平时她在的时候一样欢腾,顶多走近了就上前嗅嗅,她直叹这年头连狗都欺软怕硬。

南度听见后斜睨了她一眼,像是笑了一下,等到她转过头去看的时候,他又什么反应都没有。

这片区都是面熟的阿姨,偶尔碰到了,也会停下来打个招呼。都是认得南度和她的,对方以为是新婚夫妇,笑着揶揄几句,问什么时候生小孩儿?

南度没说话,她就犯尴尬了,干笑了两声,“还没那打算呢。”

“年轻人喜欢过二人世界,没小孩儿也行。”对方笑着,然后又聊了几句,走远了。

目送走了那位熟人后她就立马黏住他,紧紧地抱着他的胳膊,一直盯着他,南度看了她一眼,“说。”

“咱要是结婚了,什么时候要小孩儿?”

她问得直白大胆,一点儿不害臊,南度也面不改色,“这事儿得看缘分,没准儿等不到结婚。”

她虎着脸,“首长,您的纪律呢?您的*呢?”

她喜欢调侃着称呼他为“首长”,起初他听着别扭,后来也就随了她,他总是觉得那一声声的“首长”,字眼儿里藏着揶揄,也藏着一个女人的爱情与仰慕。

他笑了,她也揽着他的腰笑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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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义有个神奇的功能,就是替她买早餐。

可南度回来以后就不需要正义了,正义大概是觉得失落,每天的饭量都减少了。

正义恹恹地趴在阳台上,孤独地看着窗外的世界。

牧落醒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南度晨练完提着早餐入门,正义热情地跑上去叼走了南度的早餐,然后放在桌子上,绕着她跑了几圈,最后在桌前站定,漆黑的眼睛一直望着她。

她和南度都被逗笑了。李楠怎么能有这么好玩儿的狗呢?谷心然怎么能不喜欢呢?

还有半个学期就得毕业答辩了,牧落接收到了来自于姚陆然的埋怨,听着她诉说苦恼,她拿耳朵和肩膀夹着手机,两只手正在切菜,特别不方便,就在她准备发放下菜刀拿手机的时候,从后面伸出一只手给她固定好了手机。

她很有默契地把耳朵贴过去,“你刚说什么?”

南度手指的温度轻轻地蹭在她的脸上,她有些心猿意马。

姚陆然又重复了一遍,“我不知道写什么内容,找你借鉴借鉴。”

“这……能行吗?”她切菜的手速慢了下来,“我还没开始准备呢。”

姚陆然很绝望,“我找陶先生帮忙,他给我写了一大堆的俄语,我哪儿看得懂?帮了和没帮有啥区别?”

“你现都是富太太了,为什么不找人翻译?”

“那多没面子!”

“……”您要面子我能怎么办?

“对了,”姚陆然突然想起来,“前几天听几个阔小姐说,盛荷子……乐乐啦,在一个商业晚宴上给人打了。”

她一把菜刀“哐当”一声拍在菜板上,“谁打的?!”

“还能有谁,林惠恩。”

南度错愕地看着她拍菜板,活要剁人的模样,她一把抓过手机,“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昨天,这事儿被林惠恩的经纪人给压下来了,还让威胁人乐乐忍住,不要搞事儿呢。”

她轻轻地眯了眯眼睛,那头也沉静没说话了,两个人那一瞬间的意识达到了一条线上,她说,“那不成,就得搞事儿!”

“去吧,我这边给你护着。”

切断了线后,南度就在旁边缓缓地说,“你要是去打架,这事儿就甭想了。你敢出门,我就敢弄断你的腿。”

“……”

她憋了一口气,“咱都是文明人。”

“你说了不算。”

她扶额,“南度,我……”

“打架可以。”南度说。她一愣。

南度继续说,“最好是毫发无伤地回来,要是输了,也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这话听着满是威胁,却处处都是维护她,她赖在他身上,“都说了咱是文明人呢。”

南度轻嗤。

姚陆然神通广大,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林惠恩的联系方式,她看着那一串号码,最后果断地牵上了正义。

正义虽然平时看着挺怂,可至少撑着门面儿,指不定还能帮她震震那群人。姚陆然说应该乔装乔装自己,她就带了一顶帽子,又戴了一副眼镜,姚陆然说她这样看上去特像个狗仔。

林惠恩是个公众人物,把事儿闹到了对她也没什么好处。她打算和姚陆然俩人一唱一和,她负责谈判,姚陆然负责监听,顺便做笔录。

就是她把盛乐陵打败的那一次,之后她的路便越走越顺,人气不算高,但是潜在的商业价值大。

牧落见到林惠恩的时候,对方穿着特别简单的日常装,带着大大的墨镜,也没带经纪人,走到她面前,“您是牧记者?”

她站起来,看见了林惠恩身后的几个壮汉,一脚把正义踢了出去。正义受到了指示,对着他们就是一阵狂吠。林惠恩吓了一跳,躲在那几个壮汉后面,她见状拉回了正义,说,“不好意思,我家的狗最近心情不好。”

介于她是媒体,一言一行都会影响自己的形象,林惠恩忍住怒意,坐在了她的对面,说,“以前没见过牧记者,新来的?”

“对,刚毕业呢。”

林惠恩趾高气扬地说,“你们报社的都应该知道我的规矩,我一向最讨厌宠物,牧记者您工作的时候也带着宠物,是分不清人和宠物的位分吗?”

这本来是一句挖苦她的话,牧落听了却微微一笑,“倒也不是我分不清,我家狗狗一向是认不得人和狗的。”

林惠恩被噎住,直瞪她,那恶狠狠的模样倒真有几分威慑力。

牧落见对方有情绪了,装模作样地拿出笔,问道,“为了不耽误您的时间,我们的采访现在开始好吗?”

见她不回答,牧落继续说,“众所周知,您的成名选秀节目当初有一位强劲对手叫做盛荷子,有关人士爆料她当时在和您对决的时候,是您给她喝了有问题的水,对吗?”

林惠恩脸色一变,“谁说的?”

“那就是有了?”牧落挖着她语气,“那么请问,您当时在干这些事儿的时候有考虑过盛荷子小姐今后的人生会怎么样吗?”

林惠恩轻哼一声,“牧记者,有两件事儿您说错了,第一,我没有给盛荷子递过有问题的水,第二,古往今来成王败寇,我站在舞台上的目的就是为了打败对手,所以就算是考虑过,也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解决方式,输了,就是输了。”

牧落眼皮一跳,抬眉看她,又问,“有人说,盛荷子小姐的实力其实是远居于您之上的,您对此有什么看法吗?”

“没看法。”

这么倨傲!牧落心里开始萌生出一些小九九,“我们了解过,您的家庭其实并不如您说的那么富裕,您的父亲也不是什么豪门大鳄,而是一个劳改犯,这个您能给我们解释一下吗?”

林惠恩果然脸色大变,猛拍桌子站起来,撑在桌面上,目光能吃人,那四个壮汉也跟着向前走了一步,她毫无畏惧,继续说,“林惠恩小姐,您这样欺骗您的粉丝们,用一个光鲜亮丽的虚假背景让粉丝们对您的幻想完美无瑕,您有什么话给粉丝说吗?”

“我没什么好说的,因为你们全都是诬陷!”林惠恩的情绪不稳定,牧落继续煽风点火,“可是我们都是有证据的,我们调查过当地的劳教所,有一位叫做林业的人,是您的父亲吗?”

“你胡说!我没有这样的父亲!”

牧落乘胜追击,“那就是说,您承认了自己的父亲是个劳改犯了是吗?”

林惠恩的怒气突然就降了下来,那张精致的脸却依旧盛满了怒意,气氛不似刚刚的嚣张跋扈,她戳中了林惠恩的痛楚,就像是有人戳中她的痛处一般,她确定林惠恩不会冷静,在没有经纪人的情况下,更是失了方寸。

其中一个壮汉走上来,对她说,“今天的采访就到此结束了,牧记者,我们林惠恩还要……”

“是又怎么样?”林惠恩突然说道。

在场的人都怔住,唯独牧落,以及躲在隔壁录音的姚陆然。

“这里没有第二个人,你就凭着一支破笔头,在报纸上胡说八道,你以为有几个人会信?”

牧落:“那您是承认了盛荷子的事儿,还是您父亲的事儿?”

到底还是年轻气盛,林惠恩此刻的表情说不上特别愤怒,倒像是得意洋洋,闲适地靠在座椅上,“都是真的。我给盛荷子的水里加了东西,我的父亲是个劳改犯,那个神经病脑子有问题,为了救我杀了人,活该!你说盛荷子是吗?没错,她就是一个牺牲在我道路上的loser,为什么总是有这么多的人替她喊冤?弱肉强食,强者生存不是吗?”

“林小姐,”她摘下眼镜,“您成名的时候是18岁,起点太高,难免会有些心高气傲三观不正……不过是谁告诉你,我是一个人来的?”

说完,林惠恩脸色变得苍白,从椅子上“蹭”地一下站起来,姚陆然手里拿着录音笔,冷冷地看着林惠恩。她说,“您刚刚说的我可全都一字不差地录进去了,咱谈个条件,我可考虑把这个东西销毁。”

几个壮汉双眼一瞪,走上前来,直逼着她们两个姑娘。

姚陆然怵了,躲在她身后,她打不过四个壮汉,高声威胁,“不要乱来啊,我可说到做到!”

林惠恩抬手制止壮汉,问道,“你说,什么条件?多少钱你开个价?”

“我们不要钱,”她和姚陆然按对视一眼,说,“当年的事儿都过了这么久了,咱可以不计较,不过前几天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打了盛荷子,你必须出面道歉。”

林惠恩眼睛微微露出了危险的神色,“那不可能,我看那贱人不顺眼儿,”说着偏头对着那几个壮汉说,“抢过来!”

说的是姚陆然手里的那个录音笔。

几个大汉说着就要上前来,气势磅礴得吓人,牧落已经准备好开跑,谁知道姚陆然是个怂货,关键时刻掉链子,把录音笔塞给她就跑了。她愣在那里,看着那几个壮汉走过来,她一路退,他们一路追。

她扭过头就跑,手里紧紧攥着录音笔,林惠恩怎么和钟婼新这女人一样,忒狠了!

那几个人一直追得她跑进了胡同巷子里,她四处乱窜,一个快捷拨号打给了姚陆然,那头一接通她就骂,“你他娘的真够义气的!咱俩绝交!”

“我在公路出口这儿呢!”姚陆然吼道,“你跑哪儿去了!我弄了辆车,你快过来!”

“丫不早说!”

她来不及再给南度打电话求救了,对方越追越近,她只能使劲儿跑。

以前在缅甸玩儿过高空跑酷,以前追人的时候全靠这个提速度,这会儿是甩开人的最好方法,她只能全用上了,顺着人楼梯就跑上去。

跳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天台楼层,她往后望,身后正有一个紧追不舍,她周围的楼下还有三个正想着办法围住她。

她掉头就跳上了一个楼顶,就这么一个人,她想着,顺手抄起了别人家的铁棍子。

她不伤人,但气势一定得足!

那人被她全身一股狠劲儿给吓住了,和她对峙的时候,她瞄准对方有要退的趋势,举着铁棍就打算从对方身后钻过去,谁知道冲到了一半,另外三个全上来。

她石化了。

按理说,对她造成实质性威胁的人总共就两个人,其他的两个都跑到别的楼层上去了,一时间飞不过来,下楼再绕一圈上楼还需要时间。

就乘着这个时间,把他们都解决了!

她深吸一口气,对着最前面的那一个人反守为攻冲了过去,然后灵巧地躲过了对方的攻击,一棒敲在了后面那人的腿伤,那个人站不稳倒在了地上。牧落眼疾手快地反手朝着那人的腿挥过去,谁知道对方反应还挺快,躲了过去。

她握紧了铁棍,再次攻过去,那人大概是没学过几天武术,反手挡住了她的攻击,牧落趁其不备一脚照着他的下身就踹了过去。

两个人解决完后,她赶紧从楼梯口道逃生,然后硬生生地给逼了回去。

另外的两人已经追了上来。

她扔了铁棍就往回跑,那俩人不会高空跑酷,追了她几步路,就再也没跟上来。

等到把人甩远了她才松了一口气,站在楼梯上,准备下去,谁知道有人在她的后面推了她一把,身体突然就失去了平衡,一头就给栽了下去。她回头看去,正好看见林惠恩这女的在她背后。

那坡梯子下面就是一个巨大的垃圾池,她惊恐地瞪大了眼,栽下去之前,她脑袋里就一个念头,完蛋了,这架打赢了没躲过暗算,南度可能会嫌弃她。

一股恶臭堵住了她的鼻子,她使劲儿闭上了嘴,手上摸到了一些湿漉粘人的恶心的东西。

她反应倒是快,站起来摸了摸身上的录音笔,还在。

林惠恩下楼想过来抢东西的脚步顿住,她浑身恶臭,和她凶恶的眼神对视了三秒,见她利落地爬上了池子,果断上楼逃跑了。

她抓狂得用尽毕生的所有力气吼出,“林惠恩!你完了!你完蛋了!”

等到她找到姚陆然的时候,她的手掌心黏糊糊的,自己都嫌弃自己。

姚陆然在路边焦灼地等着她,见到她来了,往身后看没人追了,松了一口气,可是等到她走上前的时候,姚陆然就捂住了鼻子,“咦~你干嘛去了?离我远点儿,太臭了!”

“……”

她朝着姚陆然走过去,脸色阴沉,厉声道,“当时咱俩可是计划好了的,要跑一起跑,至少还能分散人力,你干嘛去了!”

姚陆然自知理亏,大拇指和食指捏着她的衣服拖她上车,特别嫌弃,“我错了我错了,我们先上车,好不好?”

她黑着脸上了车。

回家敲门的时候,她其实内心是懦弱的。

姚陆然这账算是记下了,可南度那里不好过关。

她迟疑地走进去,门是开着的,正义趴在门口,见到她后狗鼻子一嗅,“嗷呜”一声就跑回屋里了。

她欲哭无泪,连正义都嫌弃她了。

畏畏缩缩地走进房间。

南度正坐在沙发下的地毯上看书,安安静静地,正义就趴在他的脚边,南度这时候的侧颜特别帅,她看得心痒痒,要不是自己现在不方便,大概早就扑上去了。

南度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就定住了,她默默地脱了鞋走过去,正义下意识地跑远了一寸,她刚想展开双手求他的一个安慰,南度就拿书挡住了鼻子,平静地说,“离我远点儿。”

“……”

她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南度和正义共同后退了一步。

“输了?”

她听后意气风发,“赢了,我一个人力战四个大汉,成功退身!”

“你掉垃圾池了?”

她顿了没了力气,“就是离开的时候没注意,一脚踩空,掉人社区垃圾池去了。”

“……”

她站那儿等了一会儿,还等不来南度的一句话,看了一眼正义,正义回避她的目光,拿爪子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南度:“你不去洗澡吗?”

“哦!”为美色所误的她立刻反应过来,钻进了浴室。

舒舒服服地泡了一个澡,上上下下洗了好多遍,自己闻闻觉得没什么问题了,湿哒哒地就裹了一件浴袍出去。

浴室的隔壁就是书房,南度放书的时候正好她出浴室,刚一出去,南度就说,“再洗,有味儿。”

她直接转身进了浴室。

还想着勾引勾引他,谁知道对方嫌弃得这么赤、裸!

她使劲儿搓着自己的每一寸皮肤,来来回回又洗了许多次,直到她快窒息在浴室的时候才出去。

一出去就看见了南度在外面等她,不知道等了多久,看见她了就要开口,被她一句怼回去,“再洗那些沐浴露就该没了!”

南度笑了,“打你的人记住脸了吗?”

她狐疑,“什么意思?”要报仇吗?她心底一喜,“记住了一点儿。”

谁知道南度说,“以后就要记住,凡事长成那样儿的人,都不是好人。”

“……”

她错愕,这路数不对。

突然之间恶劣的心思就起来了,她走过去,浴袍松垮垮地裹在身上,浴袍下的身体是一丝不挂的,她贴近他,双手挽上他的脖子,在她的耳边说,“现在还有味儿吗?”

“没了,”南度很诚实,“不然晚上真下不去口。”

“……”

斗不过他,他是她的克星。

她刚要离开,南度就一把搂住了她,她被搂得个措不及防,猛烈地争对之间,浴巾已经濒临“灭亡”,她姣好的曲线若隐若现,南度含笑着顺着看下去,搂得更紧了。

她重新挽上他,两个人紧密贴合没有一丝缝隙,她说,“怎么?耍流氓啊。”

两个人双眼里装着对方,她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然后两个人特别自然配合地缠在了一起,唇齿交缠之间他舌尖带着某种挑逗,若即若离。她不甘示弱,摩挲着他的大腿,他听见她开始变得粗重的呼吸声。

他的手透过浴巾探了进来,肌肤触碰激得她的理智更加迷离。

他咬了她一口。

两个人分开,读懂彼此眼睛里的欲望。

他抱起她转身就进了书房,关上门的时候她瞥见了正义。

她总觉得要出事儿。

南度将她抵在门上,她急切摩挲着他的皮带,她已经能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彼此已经不满足于这样的程度。

正义在外面挠着门。

俩人的动作顿了顿,南度坚持扳回她走神的脸,继续深吻。

正义在外面“嗷呜”了一声。

南度的动作一滞,她感受到他就要恢复正常了,抓着他使劲儿亲。

正义已经趴在门上了,门把手响动了。

两个人同时败下阵来。

终于明白李楠为什么要把正义送到她这里,谷心然大概不是个讨厌狗的人。

大概是李楠讨厌自家狗狗。

牧落也挺讨厌的。

裹好了浴巾,她叹了一口气,拧开把手去卧室换衣服了。

换好了衣服后,正义已经不见了,南度一个人躺在沙发上,她走过去在他面上坐下,“正义呢?”

“啃你的桃树皮去了。”

她脸色一变,就要起身,南度却按住她,她听见他说,“我饿了。”

她一怔,看向墙上的时钟,已经过了午时,难怪正义要啃她树皮。

她凑上前占了一口便宜。

吃了午饭后,正义躺在了院子里昏昏欲睡,这烈日炎炎的午后,她担心正义被晒伤,还好心给它撑了一把伞,谁知道正义立马就醒了,离开了她的伞底,跑到另外一处而晒太阳去了。

不领情。

她撒手进了屋里。南度在房间里睡觉。

好像就她一个人挺精神儿。

这样的情况,牧落都坚持是第一个站出来搅和这种气氛的人,她受不了这样安静的气氛,比其安静,她是更喜欢热闹的。

她蹑手蹑脚地钻进了房间,回头看了一眼,南度没动。

她继续移步过去,蹲在床边,看着他的睡颜。

好像比以前黑了些,不过没关系,小麦色的皮肤她更喜欢。她直起身,屏住了呼吸,在他的额心轻轻一点,然后离开,继续看他的反应。

没什么反应。

她胆子更大了,一只手伸过去轻轻地挠着他的脸。

还是没反应,再挠!她刚要伸手过去,就被他准确无误地抓住,她听见床上的人笑了。

南度缓缓地睁开眼,“你都不累的吗?”

牧落:“这样你会不会觉得我身体其实比你好一点点?”

南度的眼睛开始弯起了一个危险的弧度,那是警告。而牧落凑得更近了,“作为一个军人的你,竟然要午休,您给评评理,是不是时光一去不复返了?”

意思是他老了?

南度突然起身,一把将她捞上了床,一阵天旋地转,牧落被他死死地压制住。

她喘了一口气,听见南度在她的耳边说,“行,我今儿就给评评理。”

语气里带着刚刚被正义所熄灭的此刻却又重新燃起来的某种情绪,她还没有准备,南度就吻上了她。

她应承着他的缠绵,两个人不断地摩擦着,空气中开始升起燥热的温度,彼此的衣衫已经凌乱,她的双眼开始变得迷蒙,看着他的眸子的带着魅惑。他心头激荡了一下,正要俯下身,两个人就同时听见了来自于正义勇敢的一声“嗷呜”,然后双双愣住了。

移眼看去,就看见了本该在院子里晒日光浴的正义欢脱地跑了进来,站在了房间内,看着他们俩,一双眼睛直盯着他们。

她心头有什么东西正在消失,南度闷哼一声,头埋进了她的脖颈间,就差没有扬天长啸。

片刻后他慎重地考虑了一下,然后说,“什么时候,把狗送回去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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