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核对过了，副师长。我师五号备用电台收到的司作（201X）555号、司通（201X）9号等等一系列文件，均不存在敌特伪造可能，签署、经办、拍发等手续也完全符合程序。”

通信科长王喜彬再三核对后，十分肯定。

既然林指（中央军委前敌工作领导小组）所发的“虎日密电”存在疑点，其所谓的“特使所携之555号密令”也根本不存在，而通过战区机要通信系统收发的司作（201X）555号、司通（201X）9号等一系列文件经确认符合程序，那么接下来该干什么就无须置疑了。

“林兰太高我了。”

这是杨希山的表态。

“说撤就撤，说停就停，刚刚玩了个无解的猜谜游戏，现在突然说要反攻。哪来的资本？哪来的信心？”

“可命令没错。”许光祖面无表情。

“特使同志的意见是？”

“代理师长同志，你有权召开师党委常委会议讨论这个问题，但得抓紧时间。”

许光祖言下之意很明白：如果上级命令让你很为难，那就让师党委常委会议来集体表决。

“司作（201X）555号反攻命令给我师的部署下达时间也是21时59分。”这时肖杨提醒道：“现在只剩6分钟了，副师长，可还有一半常委不在师部。”

“转达上级命令用得着4分钟？”杨希山冷冷地看了肖杨一眼。

肖杨低头着，默默揉捏刚才被许光祖捏疼的手腕。

“木同志，”杨希山转过身，用商量的口吻对许光祖说道：“为了明确职责，便于部署作战，请您现在就代表战区机关，先转达一下上级对我师的人事调整安排如何？”

“我也是这意思。”许光祖整了整军帽。

一、因涉及CB师人事变动，许光祖根据战区政干任〔201X〕48号通知要求，当场传达的《中央军委关于木子理、杨希山、肖杨等同志职务调整任免的命令》部份内容：

木子理（许光祖)到CB师挂职，担任师政委，兼师党委书记。

杨希山升任CB师师长，兼师党委副书记；

肖杨升任CB师参谋长，兼师党委常委。

何云工升任CB师副政委，兼师党委纪委书记，同时免去其师政治部副主任职务；

徐象谦升任CB师副师长，兼师党委常委，同时免去其IF团团长职务；

免去李正太的CB师第一副师长、师党委常委及代理职务，调回战区机关另作安排。

二、因不涉及CB师人事变动，许光祖根据战区政干任〔201X〕48号通知要求，不予转达但默记于心的《中央军委关于木子理、杨希山、肖杨等同志职务调整任免的命令》余下内容：

战司三局（技侦局）原局长邬思维，调任战司十一局（特工局）正师职副局长，在许光祖下派挂职期间代理局长职务；

朱茂升任战司三局（技侦局）副局长，同时免去其战司十一（特工局）局副局长职务。

宫洛水调任联勤第42分部（台中分部）部长，同时免去其战司军务部部长职务。

柯小良调任战司军务部部长，同时免去其战司二部（情报部）部长职务。

胡安升任战司二部（情报部）部长，同时免去其总参二部五局(特勤局)常务副局长兼总参“红蜘蛛”部队长职务。

三、当场传达的第八战区政干任〔201X〕37号任免令的基本内容：

张宇升任师第一副参谋长，仍兼师作战科科长；

顿赤格烈升任师第二副参谋长，同时免去其ID团副团长职务；

石锋调任IF团团长，同时免去其师坦克团团长职务；

宣读完毕后，新任师政委兼师党委书记许光祖与正式接任师长的杨希山咬了咬耳朵，补充道：

“鉴于石锋同志有伤在身，且IF团指挥机关尚在敌占区，一时联系不上，师部决定，石锋暂留师部，待花莲收复后再交接职务。”

石锋默然。全场默然。

由于撤离花莲的命令下得突然，坦克团在撤离时损失了不少人员、装备，目前能收拢上来的人员和单位要么暂时混编在友邻部队，要么配属到无名高地由师部统一指挥，基本上已没有成建制作战单位可调，但至少团指挥机关还在，参谋班子也还算齐全，总体情况比IF团好得太多。

若在平时，坦克团长平调步兵团长绝对是刷多兵种指挥经验的好机会，可上级的有意栽培撞到现在这种情况，换作是谁都轻松不起来。

或许是为了打破这种悲观气氛，许光祖握住正式接任师参谋长的肖杨的手说道：

“等晋衔命令下来，你可就是上校了。”

/注：师参谋长为副师职，编制最低军衔为上校，但按照我军一般惯例，晋职命令要先于晋衔命令下达，而非同时下达，所以在晋衔命令下达之前，肖杨的军衔暂时还是中校。/

肖杨猜不透新任政委究竟想表达什么，索性继续沉默。

“刚才身手不错。”许光祖似笑非笑。

肖杨低眉顺眼，舔了舔嘴唇回答：“政委.......技高一筹。”

许光祖有种拳头打到绵花上的感觉，只好哈哈笑道：“还有你，张副参谋长，恭喜你正式接任副参谋长。好了，这里作战相关的工作均由师长统一安排。政治部周主任是在.......7号帐篷——没错吧？嗯，事不宜迟，我直接过去。”

许光祖接过通信科长王喜彬递来的政保〔201X〕23号文件（关于‘李、封’事件），确认并未打印第二份后，在收发清单“承办人”一栏中签上“木子理”三字，亲手删除电台目录原文件并清空打印机缓存，尔后将文件揣进密码包。

带着保卫科长离开前，许光祖表示赞赏地，朝那个名叫李雷的通信军士点了点头。

杨希山狠瞪肖杨一眼，开始安排分工。

“参谋长！”

“到！”肖杨霍地立正。

“给你4分钟，通读司作555号反攻命令所附之计划方案。21时59分，按命令要求的部署时间，准时部署下达各单位。我师反攻发起时间.......”杨希山看了看表，“暂定为22时19分。”

“暂定22时19分发起反攻——是！”肖杨大声应道。

“张副参谋长?”

“到！”

“一、由你牵头，按司通〔201X〕9号命令要求，组织调整我师通信安全部署。二、司作〔201X〕555号令所附计划方案未尽事宜，作战科须在我师反攻发起时间即22时19分以前，给出具体调整建议，报参谋长批准后，直接转达到位——不用请示我。”

“是！”

“王科长。”

“到！”通信科长王喜彬应道。

“除协助张副参谋长落实司通〔201X〕9号令，调整我师通信部署外，你要尽早将全面反攻的消息，告知花莲城内坚持作战的徐副师长、何副政委所部。只是告知，不是命令。不管用什么方法，就算他们只剩最后一人，你也要把消息传到。明白吗？”

“明白！”

“将不懈士不怠。”杨希山环视在场众人，“诸位，这是我们发起反攻的唯一资本。”

“全力以赴！”众人回应。

似乎一切都安排好了，所有领受任务的人员都回到岗位上，但杨希山并没有马上回到自己的电话机前坐好，而是让军务科长李正硕叫来一个人。

“你们排长取的外号不错，行，就叫你狗剩吧。狗剩同志，你见过肖参谋长几次？”

“报告首长，两次。”

“黑灯瞎火的，我走到跟前都没认出他来，你在后面跟那么远，凭什么肯定他就是肖杨？”

“报告首长，走路像。”步兵狗剩偷偷瞄一眼帐篷角落里正拿起电话给部队转达命令的肖杨，确认他心无旁骛后，一边比划着，一边搅尽拌在*里词汇，形容那落魄而又不甘的身影，最后说道：“撤出花莲前，参谋长在信义国小做动员讲话就是那样子，我不会记错的。”

杨希山笑了笑，拍拍步兵狗剩的肩膀。

“潜质不错。来，我单独给你个任务。”

随着中国唯一一个形成战斗力的歼-20战斗机团成建制出动，A国太平洋空军期待已久的空中大决战终于在中横战场上空拉来了帷幕。

可是每天这个时候，即晚上9时到10时之间，不管天要下雨还是娘要嫁人，莱布其海军上将都要到甲板上随便走走。今天也不例外。

“无为而治”是中国道家的基本思想，但中国的官员们往往很难从琐事中解脱出来，真正做到充分信任和支持下属，充分发挥体系作用，反而将“高度重视，亲临现场，指导督促”引以为豪。与之相反，在大多数人傻傻分不清“老庄孔孟”是几个人的A国，多次“亲临现场”的上级会因为用人不当而受到问责，多次“被指导”的下级也会因为难以胜任本职工作而重新接受领导力测试。

“委托式指挥”指导理论要求A军最大限度地发挥各级指挥官的主动性，最大限度地下放作战决策权，而上级指挥官的任务，只是明确下达用来统一和协调战场行动的总目标和总计划。

海军陆战队远征第1旅占领并清扫花莲、陆军101空中突击师花玉特遣队追歼CB师溃部、联合特种作战司令部西太平洋分区搜援游骑兵小莱布其所部、太平洋空军绞杀中国空军精锐等等诸事，自有具备相应领域经验和指挥资格的指挥官分别组织指挥，太平洋司令部副司令官奥尔马海军陆队中将（见注1）集中协调。

*/注1：

在我军，副主官与参谋长处于同一职务等级，均低于主官。

在A军中，战区联合司令部的副司令官相当于“执行副司令官兼参谋长”，低于司令官（上将军衔），军衔为中将；参谋长仅相当于“执行副参谋长兼参谋部主任”，低于副司令官，军衔为少将。

前文多处误将奥尔马海军陆战队中将的职务设为“太平洋司令部参谋长”，此处更正为“太平洋司令部副司令官”

*/

若某一方面出现的问题影响到战区级战役全局，副司令官自会在既定应对预案范围内予以调整。

若既定应对预案范围的调整难以奏效，或调整代价超过预估风险，副司令官会上报司令官，召集由司令官、副司令官、参谋长、诸职能分管副参谋长参加的战区指挥组会议。战区指挥组会议根据前线反馈信息，及战区联合参谋部的分析、建议，重新评估战区级战役风险，甚至是地区战略风险。

若战区级战役风险或地区战略风险超出国家战略风险控制范围，战区司令部则上报总统和国防部，总统和国防部将重新召集国家安全会议和参谋长联席会议；若未超出国家战略风险控制范围，战区指挥组会议则根据总统和国防部长原来下达的地区战略总目标或战区级战役总目标，调整或重新制定地区总策略或战区级战役总策略。

战区参谋部在战区参谋长的组织、协调下，根据战区指挥组会议既定总策略，调整或重新制定预案，报司令官批准后，协助副司令官（司令官意志的执行者）分派任务，下达到相应的次级联合司令部或野战部队。

正如总统和国防部长在参谋长联席会议协助下控制国家战略风险，战区司令官在副司令官、参谋长协助下控制地区战略风险和战区级战役风险一样，次级联合司令部或野战部队同样需要在战区联合司令部既定总策略和应对预案指导下，根据本级任务目标，评估本级战役或战术风险，并制定出具体的作战策略和作战方案，尔后组织实施。

依照现在的情况，毫不夸张地讲，只要096型战略核潜艇实际活动范围不超出第二岛链，只要宝贝儿子小莱布其不被俘、不战死、不重伤，莱布其海军上将随时都到甲板上吹吹风、散散步，或者，跟路遇的某位寂寞难耐的年轻水兵侃侃台北妹纸那点事儿。

“很可惜，将军，我一直没能去台北。”

“只要花莲牢牢在我们手中，台北就像少了一条腿的巨人，随时都可以倒下，那么台北妹纸也就不远了。这么说你能理解吗？一等兵。”

“当然。为了第一个出现在眼前的台北妹纸，我很乐意跟四肢发达的陆战队傻X们干上一架。”

“嘿，一等兵，我可没让你把扫地机停下。”

“再过两分钟就换班了，您能替我保密，对吗？”

水兵凑着耳小声地说。

海军上将朝远处望去，幸灾乐祸地扫一眼正闭目小憩、等待换班的下士，“嗯哼”一声抬起双手，将工作纪录牌端端正正地插回水兵胸前的口袋。

“看在五次优异纪录的份上，好吧。”

“听说您曾经保持一周九次优异纪录，军士长说的，我不太相信。”

“1983年‘暴怒行动’，我顺走了一张‘海豹’妻子的照片，躲在床单里.......咳，巡夜的少校正好跟‘海豹’同届。”

“然后您被罚到甲板上......”

“不不，一等兵，那名‘海豹’当天就死在格林纳达了，这是少校跟我说的。直到现在我都很内疚。”

水兵在胸前划了个十字，推着重新启动的扫地机默默走开。

远远那位下士睁开眼，看了看这边，又看了看表，继续闭眼。

回到节能灯刚刚点亮的休息舱，莱布其海军上将一边听着音乐，一边拿着IPad，阅读太平洋特种作战司令部以“联合作战指挥能力评估”为由从陆军特种作战司令部资料库调来的游骑兵75团二营营长个人工作日志。

睡前读读儿子的工作日志，是海军上将的消遣方式之一。最近一则日志，归档于三个月前：

“K1日，暴雨，风力6-7级。B连搜索班晚到2秒，我建议切诺基营军士长延后搜索班上士的周休计划。

K2日，晴，风力3级。扎营时，A连没带防蚊液，我决定取消A连宝马少校的周休计划。

K3日，小雨，微风。道奇公羊团军士长接受搜索班上士的投诉，兰博基尼上校约我谈话。

K4日，多云，微风，能见度100。道奇公羊团军士长维持切诺基营军士长延后搜索班上士周休计划的决定。B连人均射击成绩破全团纪录。

。。。。。。

D3日，大到暴雨，风力5-7级，能见度50。B连没挡住敌空降穿插分队，A连投降，C连沃尔沃少校被俘，营部自我以下2名军官、1名士官阵亡。

D4日，晴，微风。营执行官玛沙拉蒂少校率营指挥组及C连72人成功突围。C连前卫排俘敌空降43师侦察兵1名。

D5日，暴雨，风力7-8级，能见30。B连连长奥迪少校率B连93人成功突围，与营部会合。

D6日，大雨，风力5级，能见100。A连宝马少校越狱失败，被敌处死。

D7日，中到大雨，风力4级。C连沃尔沃少校受刑第73小时后指引CIA随队情报官

D8日，暴雨，风力7级。海豹305分队突袭发电站失败，全军覆没。

E日，小雨，微风。军事法庭宣判B连连长奥迪少校入狱5年，C连沃尔沃少校无罪。调查处认定我对三营战败负主要责任，认定书作为A级机密封存20年，阵亡抚恤照常。A连宝马少校获银星勋章，阵亡抚恤加两级。营执行官玛沙拉蒂少校获国会荣誉勋章。

F日，小雨，微风。演习结束，部队归建。

。。。。。。

H2日，玛沙拉蒂晋升中校，任三营营长。

H3日，晴，微风。B连以人均0.3环微弱优势，惨胜三营A连，维持全团最高纪录。玛沙拉蒂中校请客，我买单，兰博基尼上校、道奇公羊军士长、沃尔沃少校、宝马少校、切诺基军士长等列席，为奥迪少校庆功。。。。。。”

倏地“叮铃”两声，莱布其海军上将沉浸在儿子的“阵亡”纪录里笑歪脸还没多久，就被突如其来的门铃声弄得怒不可竭。然而莱布其不得不承认，上将终归是上将，肩上每多一颗星都意味着他的个人时间少一个小时。

“抱歉打扰您休息，将军。”

来人是副官长，也只能是副官长。

“电话里没法说的事情，一定很严重吧？说说看，我的副官长。”

“221号室，将军。”

副官长威利上校进来后把门掩上，并从衣架上取下大盖帽，双手递给已经打好了领带的上将，继续说道：

“国家情报总监特使正在那里等您，他和J2副参谋长魏少将一起，还有您的首度宪兵参谋官、联合特种作战司令部西太平洋分区联络官K上校。”

“特使？”莱布其海军上将停下整理资历章的手。

据他所知，由于国防部总监察长办公室正式受理了K上校提交的“ZHONG族歧视”投诉，那位对K上校出言不逊的前CIA情报官员刚刚被国家情报总监办公室召回质询，昨天晚上11点才上的飞机。

“是新来的特使，名叫斯莱德。白宫发来的简历表明，他曾在亚*全研究中心（注：太平洋司令部下属机构）与K上校有过共事经历，一年前以海军准将军衔退役。”

莱布其海军上将“啊哈”一声，“看来我儿子跟对人了。”

“K上校的能量是挺大的，”副官长威利上校顺着上将的意思附合道，“但这不是我该关心的——您的鞋带没系紧，将军。”

“到了再系吧。”

221号室，是J2副参谋长乔森纳.魏陆军少将的办公室。

A军习惯以“字母+序号”作为参谋部下属业务部门的代号。G、A、N、J分别代表陆军参谋部（GIstaff）、空军参谋部（Airstaff）、海军作战部(Navystaff)、国防联合参谋部或联合司令部参谋部(Jiontstaff)，1至6分别代表人事、情报、作战部、后勤、战略计划、C4系统。

例如：陆军参谋部人事部门代号G1、空军参谋部人事部门代号A1，空军参谋部情报部门代号A2、太平洋司令部参谋部情报部门代号J2。

这些业务部门均不设独立主官，而是由分管相应业务的副参谋长或助理副参谋长直接领导。

作为太平洋司令部分管情报业务的副参谋长，乔森纳.魏陆军少将拥有“布什”号航母上占地面积最大、设备最为齐全的长官办公室，这间办公室的每日网络数据吞吐量仅次于J6（C4系统）副参谋长办公室，是参谋长办公室的5倍、J3(作战)副参谋长办公室的4倍，其业务之繁忙可见一斑。

但副官长安排司令官亲临J2副参谋长办公室的原因，并不在于J2副参谋长和新任国家情报总监特使，而在于新任国家情报总监带来的一份密电：

“杨：21时59分整会同副参谋长肖、林指特使木，准时开启特使所携之555号密令。林、王、伍。虎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