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陛下！女帝陛下！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静荻飒正在与圣术师们商量如此利用从梦魔月烨那里得来的资料破解诅咒的时候，一个传令官慌慌张张的冲了进来，门口的守卫也随后跟了进来。
袖子中的左手食指弯了弯，静荻飒忍耐自己想要发飙的情绪。
赫拉圆圆的大眼睛眨了眨，看看下面已经被女帝撕裂的地图，又再看女帝的脸色，吞了吞口水，悄悄退后三步远。
戗风咧开嘴邪邪地笑了笑，那双金色的眸子暗得仿佛变做了灰。
矅斗黑色的长发无风自起，刚毅的眉眼淡然不语。
蝶梦伸出素手来拨了拨黑长发，绿色的蝴蝶盈盈欲飞。
轨祭则笑得非常的开心，那双冷翡翠色的眼睛都眯起了一条缝。
宵炎叹息着摇了摇头，长长的刘海跟着晃动，下面的眼睛溢满慈悲。
而那被怜悯的对象犹不知自己的处境，依旧慌乱无措。
“女帝陛下！边界被侵！死伤惨重！”
此言一出，静荻飒的脸色再变，眼睛转了转，斗蓬一甩就坐回了帝座之上。
“详细道来！”
“就在刚刚，有两名影界之人自边界侵入，士兵力敌，死伤惨重！”
传令兵说完，身形晃了两晃。静获飒眼一闪，看向了他跪拜的膝下。
那里是一摊新鲜的血，红得刺目。
“戗风，带他去找霰芗！”静荻飒立刻下了命令，戗风听令照办。
“女帝！要不要我去查看一下？”身为守护的矅斗还没说话，倒是占卜的宵炎先开了口。
“你之前没有占卜到什么吗？”不可能身为占卜圣术师的宵炎毫无察觉就发生了呀。静荻飒陷入了困惑。
“这……”宵炎嗫嚅，声音踌躇不发。
“说。”静荻飒的声音很轻，却足以令人臣服。
“看不到，从我回来那天之后就什么也看不到了。”宵炎的声音有些艰涩。
“什么？”一边的赫拉惊呼出声，捧着小脸儿的手也放了下来，不自觉地正襟危坐。
“看不到？从那时起吗？”静获飒的眼光闪了一闪，却没再责怪他，只是让他坐下先。“这件事稍后再议。”
“戗风回来的时候，让他来找我。”再回去看了一眼宵炎，静荻飒犹豫了一下，然后向宵炎示意，让他跟上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详细说。”坐在书桌之后，静获飒放松了身体，直直地看进宵炎的眼。
“从冰城回来之后当晚，我到观星台夜观星象，却连闪烁的星星光辉都看不到。”在自己所效忠的女帝面前没有必要隐瞒，宵炎合盘托出。
“星星的光辉也看不到？你的意思是连最基本的‘图’都看不到么？”静获飒身躯一振，不由得再度绷紧了身体。
占卜师若要占卜，最基本的就是依赖他们身体血液中所传承到的“视”来看到星星运行的“图”，若是连这两点都不具备，那么就不能称之为占卜师。
“是的。”宵炎艰难点头，似乎也非常的伤心。
“为什么不早说？”关系如此重大的事情，为什么要隐瞒？
也许静荻飒心里是明白的，也许是不明白的，这一点连她也说不清。
“我……”宵炎未语竟休，只是低着头不看她。
本来就是刘海过长看不到眼睛，他这一低头更是什么表情也看不到了。
“罢了，你也去霰芗那里检查一下吧，若是有异，我再帮你想想办法。”静荻飒见他如此反应，突然觉得全身有些无力，就挥了挥手，让他先行退下。
此时正是多事之秋，什么事情都向外冒。
强大精明如静荻飒者，也不由得从内心底感觉到了深深的疲惫。
“……”深深地看了静荻飒一眼，宵炎并未再说话，起身离去了。
长叹一声，静荻飒默念了句口诀，身影自书房内消失。
“你怎么了？”刚刚送走一人，又见一人推开了自己的医室。霰芗抬头一看，是熟人。
宵炎一言不发的走近，然后闷闷地坐下。
“手拿来。”既然是熟人，也就不用废话，他来找他，想必是身体有问题吧。
霰芗蓝色的眼睛里似乎时刻有水在流淌，宵炎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被长刘海覆住的下巴紧绷。
霰芗倒也不勉强伸手去触他的手，只是浅笑着看着他，只是那目光毫无焦点，令人不由得惋惜这样美的一双眼却什么也看不到。
“如果……”沉吟了片刻，宵炎似乎很难出口的开始说话，“如果你的能力失去了，你会怎样？”
这是一个非常奇怪的问题，起码对于任何一个不曾失去过能力的人来说是如此的。
霰芗一愣，转神间已经明白了他来的原因。
“大概会恐慌吧……”没有去问会令对方难堪的问题，霰芗认真的想了一想，这样回答道。
“恐慌？”宵炎的头微微抬起，从头间露出的眼是那样的……饱含恳求。
“是啊，一直存在的东西失去了，人都会感觉到恐慌吧。”特别是像他们这种除了能力就再也无凭依的人，更是会不知所措。
“那么，如果我说，我的能力失去了，你会怎么样想？你觉得女帝会怎么样想？”最后一个问题宵炎显得迟疑，却还是说了出来。
怕是最后一个才是关键吧。
霰芗在心底长叹一声。
身为占卜师圣术师，他们的生存意义就是为帝占卜吉凶预言前途，如果连这个都失去了的话，怕是……
“你很害怕吗？”怕女帝不再需要你，怕自己成为没有用的人。
“是的，我很怕，非常的怕！”宵炎苦笑一声，回答得倒也诚实。
“你知道吗？当我知道自己的眼睛永远也不可能看清东西的时候，我也怕过。我怕自己这一生都没办法看清那么最重要的人的样子，即使一眼，我也想要好好地看清她。”霰芗再叹，蓝色的眼睛里有流光闪过，美丽不可逼视。
——那是，百花初绽的艳丽。
“我们这种恐惧是不一样的！……”你那是未得到，而我是得到拥有后失去！这两种感觉怎么能比！
宵炎张了张嘴，最后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虽然他自己感觉到伤痛，却不想要伤害无辜的人。
“其实是一样的，得不到，已失去。这两种痛其实很像，有的时候你甚至分不清到底是哪一种……”似乎有感而发，霰芗的神情变得恍惚，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这是宵炎此时的想法，却又黯然。
“那就麻烦你帮我看看吧。”叹息一声，宵炎主动伸出了手，向着霰芗微微一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