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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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八人在笑语声中上路了,走在前面的是周达明和干事小刘,正在低声交谈着什么;中间是胖班长,赵成义等,一路说说笑笑;最后是小姜和小王,继续着他们的争执。

“你听出了没有,段长刚才借着讲故事,委婉地批评了你。”小姜凑近小王,略显得意地小声说。

“嗯,是有那么一点儿。”小王表示赞同,“不过我想,我是一个尕工人,他是段长,横竖批评,我也得接受,何必拐那么大的弯子呢?有点放屁脱裤子——多费手续。不干脆。”

“这叫领导艺术,你懂吗?讲一个故事,让你去领会。批评不带火药味,倒像是给你喝了一碗醪糟汤,既舒服,又解表。让你喝得舒服,汗出得痛快。”

“他说的咱们班长当时是连信也看不来的老粗,可我好歹初中毕业,别的不行,写个信还凑合。我们两个似乎也连不在一起呀,有点生拉硬扯。”

“你咋这么死脑筋呢?”小姜反驳道,“那不过是段长随手拿过来的一个例子,难道举例也要举个初中生?与其那样,倒不如直接举你小王的例子好了。你没听段长来了个画龙点睛说,要记住主席的教导,‘没有文化的军队是愚蠢的军队’,又说,要实现周总理在四届人大政府工作报告中向全国人民发出的号召,在本世纪内,全面实现农业、工业、国防和科学技术现代化,没有文化是不行的。这全都是针对你说的。你才说‘有那么一点儿’。谁知你的理解能力这么差。”

“我差?你也不比我强多少。”小王不服气的偏歪了头。然后一蹙鼻子、一努嘴,“你怎么只记住了段长针对我的话,就不记得段长还有一句‘无论做任何事情,干任何工作,都要刻苦磨练,增强毅力。’——这话不是针对你,还是针对我吗?”

“应该说,这话既是告诫你,也是提醒我。”小姜若有所思,慢悠悠地说。

前面进入一个U形地段,U底积了尺把厚的雪。周达明他们已经停下,开始清除积雪了。小王似乎还想争辩什么,嘴张了张,却没有说出。连忙改口喊道:“快走,人家已经干开了。”

好在此刻风不大,路外的雪不会有多少刮上来。路面上的积雪很快就被清除了。胖班长抹一把额头上的汗说:“我们今天尽量速度快点,我和段长、干事商量过,上山时我们只负责清除积雪;返回的时候,砂堆可能化冻,我们集中力量填坑槽。这次一定要垫好,垫彻底,以后恐怕垫上去也不粘了。”

头上冒着热气的人们又前进了。这是一条从山脚到山顶足足五公里的蛇盘道。公路顺着山势左弯右拐,绕过沟壑,越过溪涧,逶迤而上。公路右侧傍山,左侧临崖,弯急坡陡。如在雾气腾腾的早晨,或是雨住初晴的白昼,抑或是夕阳低垂的傍晚,乘车过此,云气就在脚下飘忽,你会突然觉得山有千仞高,渊有万丈深。不禁陡生怵惕之感。这一行人就是在这条路上吃力地登攀。

一路上不断地走,不断地停;下了一个坡,又翻上一个坡。在这傍山路上,总有爬不完的坡。坡越来越陡,海拔越来越高。冷嗖嗖的风顶得人喘不过气。小姜紧裹在身上的皮大衣被风鼓得像桶一般,沉甸甸地压在肩上;大衣的前摆拨缠着他的双腿,又使他迈不开步。他已经越走越吃力了。但那挂着兰帆布面的皮大衣,此刻又像纸一样不挡风,不御寒。小姜已经接连打了几个寒噤。渐渐地,他身不由已地落在了后面。

尽管皮帽子紧扣下巴颏,长毛绒大衣领高高扶起;但冰冷刺骨的雪还是直往脖子里灌。他更埋怨胖班长不该给他把头发理得这么短。

昨天休息大礼拜,一时间,洗衣服的,洗床单的,也有搓澡的,擦背的。下午两点,大部分同志已经收拾完毕。周达明拍着小姜的肩头说:“小姜,你的头发也该理理了。”

是的,是该理了,临上来前他在西宁理过的发,到现在已经两个多月了,段上又没有专职理发员,找谁理呢?小姜为难了。

道班的理发技术他不是没见过,那是什么呀!样式没样式,发型没发型,直言说,就是把长发剪短了而已。因此,他不情愿剪,一直推了下来。现在听段长这么一说,他迟疑地问:“请谁理呢?”

“咱们的养路工个个都是全面手,差不多的人都会。就请我吧。让你看看我的手艺。”胖班长乐呵呵地拿出推子、剪刀和梳子。那架势是不容推辞的。

“你——你也会理?”小姜的杏眼睁圆了。

“当然会。这叫真人不露相。其实我比他们的技术都高——来吧,坐下。”

小姜坐在了方凳上,白围裙围了脖项,遮住了上半身。胖班长拿起梳子,边给小姜梳理头发边问:“你说吧,理个什么头?”

“你会理那种?”

“不带吹,大背头、偏分头、小平头、剃光头样样都会。不过你们年青娃娃,我看理个青年头最讲究。”

“你真有这么高水平?”小姜疑惑地扭头问。

“当然啦,随随便便四千八,这是不带含糊的。”

“什么四千八?”

“水平的标志呀!我们的脚下就是四千八百公尺,你说我的水平还能低得了?”胖班长一本正经,可小姜的心里却有点七上八下。他犯了嘀咕,越吹得阵势,怕越没本事,看来我这次‘当’是上定了!

青年头理出来了,小姜对着镜子一照,“哎呀,我的班长,你这理的像个啥嘛!”

听到小姜的尖叫,有几个人围了上来。有的说鬓角理得太上了,有的说前脑门的头发太短了,更有打趣者说,没理的时候,小姜倒还漂亮,这一理,少说也逊色了一半。最后有人建议说,干脆修理一下,改成小平头算了。

胖班长倒还善走群众路线。小姜亦无可奈何,只得听从大家的意见。陈德华笑嘻嘻地拉过小姜,重新按在凳子上:“咱这草地水平,比不得省城。既然你看不上我理的青年头,那就改成小平头吧!”

小姜哭笑不得,心里想,你一会儿自吹是四千八,一会儿又自贬为草地水平;由此看来,小平头你也未见得能理。嘴上却没好意思说出来,心烦意乱地坐在那里任凭胖班长摆布。

小胖子费力巴气地左端详,右观察,左边推上几推,跳到了右边;右边修剪几下又蹦到左边。小姜不耐烦了,“咋这大工夫?”

“哎!干活的还不急,你坐着的急个啥!又不等着去会女朋友。慢慢来嘛,理出个水平。”

一顿饭的工夫过去了,青年头终于改成了小平头。真是服务到家,胖班长亲自把镜子递到小姜手中。小姜一照,“哎呀,我的天爷,这这——”他真是有点急了。满头顶是一坨一坨的青斑——已经推到了发根。

又有几个人赶来凑热闹了,“简直和狗啃的一样!”“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改成光头吧。”

“唉,我今天是怎么啦,老和尚念经——走法了。”胖班长已经累出了满头大汗,叫人看了怪可怜的。他擦了一把汗,征求道:“小姜,你看呢?你要愿意,咱就服务到底。”

小姜嘴撅得老高,堵气地说:“推光吧!”

“好嘞!”胖班长高声应道。他顾不得小姜生气不生气,拿起推子三下五除二,就把头顶上的残发一扫而光。

望着满地乌黑的发丝,小姜心中不禁生起一种被欺骗、被愚弄的感觉。再摸摸光秃秃的头,顿感前失屏障,后失遮护,凉嗖嗖的不舒服。心中的不悦明显地暴露在脸上。

陈德华看在眼里,歉疚地对着小姜笑笑:“今天实在是有点失误,对不住了。”

要说胖班长有意欺骗、捉弄小姜,那也着实有点冤枉。在这个段上,除了那个绰号叫“眼镜”的技术略高那么一丁点外,陈德华至少也属二流理发员。说来也怪,当他拿起推子,看着小姜浓密的梳理整齐的头发,心里就不住地提醒自己,这小伙子爱美,千万小心。只能理好,不能理坏。谁知越是这么想,手越不听使唤,高一下,低一下,深一下,浅一下的就给小姜理成了一个“花花头”。他懊悔呀!负疚地说:“小姜,下次头发长了,我准你一天假,县上理去。”

可马上就有人提出异议:县上的那几个理发员,也都是二百五。就一个老师傅理得好一点,可轮不到咱养路工头上。那些学徒娃还不胜咱们这些赤脚理发员呢!

听了这话,小姜心里稍稍平衡了一点。他想:只能将就了。以后出了西宁再说。这时他耳边又响起了赵成义的那句话,“人若走了鸿运,好事一件赶一件,挡也挡不住;要是走了背运,不顺心的事一件连着一件,甩也甩不脱。”自己当真走背运了?要说不是,那为啥自踏进勇进段大门的那一刻起,烦心事就接踵而至,几乎没有消停过。——也许这就是运道不济吧。由此看来,发理不好,自然也就不能全怪班长了。想到这里,他对陈德华若无其事地笑笑:“没关系,理成这样也挺好的。凉快。”

现在确实凉快了。山风见缝就钻,使他的颈项阵阵痉挛,脸颊却是火辣辣的疼。他转脸留神细看,皮帽沿和大衣领两端结满了白霜。他开始气恼地骂这倒霉的天气,抱怨天不该这么冷,风不该这么大,尤其不该在这大雪天的清早上路来。此时他只有抱怨,只有气恼,两条腿只是机械地往前挪动。

他想不到,仅仅两个月,气候竟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记得,在草原上山花盛开的季节,他兴致勃勃地赶赴工作单位。他庆幸自己有了工作,从此结束了依赖父母的历史。他的心都在笑。那一路,简直是神奇的旅游,雨后的天空蔚蓝深远,朵朵白云缓缓飘游。凉风习习,传送淡淡幽香,山岚悠悠,幻化出迷人蜃景。汽车一会儿爬上山顶,是山雾,是云气,他分不清,白茫茫笼罩了幽深的峡谷,在脚下飘飞升腾。他恍然觉得自己像是腾云驾雾,冉冉欲仙。一会儿,汽车又穿过层层云雾,拐过一个急弯陡坡,快速下山,风在耳边呼呼作响,夹峙的山恋向身后闪去,就像神往人间美景的天仙下凡!

视野渐渐开阔。斜上看,云气在山腰盘旋,像轻纱,似棉絮,更像蹒跚的羊群,百态千姿;往下看,红一片、黄一片、紫一片、白一片的山花争芳斗艳。他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了,陶醉了。头探出窗外,贪婪地东瞅西看,终于情不自禁地感叹道:“呵,真是仙境一般!”

直到汽车驶往谷底笔直的公路上,车速放到六七十码的时候,山风带着哨音,迎面扑来,身后的旅客提出了抗议,他才不情愿地把车窗提上去,然而他的眼睛仍然浏览着窗外。

而眼下,这是什么景象!雪的海洋,银白世界。才九月底,夜间就要结冰,**点还未化冻;呵出的气,会在嘴角、鼻尖结霜。好端端的一个人大张着嘴就是喘不上气,两条腿像灌了铅迈不动步,多么可怕!

但是班长说,现在的气候还算好的呢。最操蛋的是元、二月份。妈呀!那时候,又是个什么样子呢?人能受得了吗?他不敢往下想了。

已经把小姜甩在后面的小王此刻回过头看着弯腰弓背、慢慢腾腾、一步一步往上挨的小姜,着急地喊:“小姜,你快点!”

尽管小王把滑到嘴边的“磨蹭啥嘛”四个字悄悄溜下肚子。但还是遭到了段长的批评:“看得出,他已够吃力的了。体质弱一点,适应能力也相应的差一些。他现在最需要的是关怀、同情和理解,而决不是冷眼和嘲笑。”

段长这话与其说是说给小王听,倒不如说更多的成份是要胖班长和老工人们领悟的。小王庆幸自己刚才多了个心眼,想好的一句话,中途打了一半折扣;要不,准挨刮。他在庆幸之中掺杂着内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算是对段长观点赞同的表示。

小姜终于大张着嘴爬上来了。段长迎上去,关切地说:“上不来气是不是?这要有一个过程——适应气候的过程和自身锻炼的过程。我刚从学校分来那会儿也和你一样,走不上两步路就上气不接下气。慢慢就会好的。”

听到这合情入理的话语,小姜顿觉一股暖流贯穿全身。他和段长的距离立刻缩短了,拉近了。小姜既惭愧自己的不济,又感激段长的体贴,他觉得没有理由不倾尽全力干活,遂急忙挥起了铁锨,但被段长拦住了:“先休息一下,匀匀气,前面有你挖雪的地方。”

小姜一边大口换气,一边留神观察身边的同志,他注意到:他们的呵气掠过脸颊,汇集了头上冒出的热气,化成白色烟雾,向身后飘散出去。他们干得多卖劲呀,特别是段长,身为干部,竟也如此吃苦,这使他深深地感动了。和着大伙儿的大干,他迅速融入清雪的行列。

前面进入一条近似直角的弯道。直角的顶点在深谷的尖端,而两条直角边却分居峡谷的两侧,形成一个顶点触地,直角边翘天的陡坡急弯。顶点处架设一座小型盖板涵。在不冻期,两边各五六百米直角边公路上的浑水,以及山坡上淌下的雨水、化雪水沿着边沟汇聚于此,由涵洞排入深谷,而后流入山脚那条不知名的小溪。

若在晴朗无雪的天气里,那小溪似一条素练,弯弯曲曲,清晰可见;然而今天,它已和天地茫茫的雪景浑然一体了。就是这条不知名的溪流,一路曲曲弯弯、唱着轻歌绕到道班背后,成了他们赖以生存的惟一水源。

这段路面基本没有积雪。豁口吹过来的强劲的山风把积雪无情地卷入了峡谷。一行几人沿着山道迤逦而上,坡度越来越陡。(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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