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痛得无法呼吸,头要炸裂。
我努力地掐着自己的太阳穴,生怕一眨眼就再也见不到鬼夫了。
这种感觉很强烈,我的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让我放过欧阳煦。
可,不是我不愿意放过他,而是我的嘴突然不受自己控制了,一个劲儿地喊着欧阳煦。
即便,我看见他一身都是血,浑身僵硬地站在阵眼里,一身的黑气慢慢被风剥离。而这风是从阵眼里吹出的,二叔他们竟然没察觉?
我离赵辰良只有一拳的距离,却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为什么看着我的目光柔和得不可思议,明明他知道,我想他死。
我好不容易扼住自己的喉咙,闭上嘴。欧阳煦这才动了动手指,慢慢地挺直了脊梁,微笑着转过身。
二叔和赵辰良却突然走了过来,一前一后将欧阳煦围住,手中的桃木剑和铜铃铛还有其他物件接连往欧阳煦身上招呼。
他们俩,刚才还背着身在沙发上争论和准备,怎么我一不喊欧阳煦的名字,欧阳煦能走了,他们却来了?
如果说这是巧合,那时间也算得太准了!
而且二叔和赵辰良看都没看我一眼,像是在躲避什么!
有哪里不对劲,我想不出来,心疼得喘不过气。我呆呆地看着,跌坐在沙发上。
阵法里一阵恶战,二叔的牛仔衣被狂风卷起,面色凝重地扎纸人,那纸人越来越像欧阳煦。
欧阳煦和赵辰良在拼斗,两人身形飘移极快。
我都快看不清他们的动作,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赵辰良对上欧阳煦竟然一点都不吃力,面色恬静又认真,毫不畏惧。
欧阳煦轻轻抬手,红莲烈火竟然只有一小簇,看得赵辰良都笑了,有点讽刺。同时他大喝一声,眼里陡然冒出金光,看向欧阳煦的时候,欧阳煦猛然一僵,动作缓慢了下来。
二叔在欧阳煦身后,拿着纸人操纵,欧阳煦的动作和纸人很快就一模一样,*纵了。
二叔不知从哪拿出一把弯刀,很长,朝欧阳煦插去。
刀刃的光像蟒蛇的獠牙,阴寒闪亮,没入欧阳煦胸口的瞬间,我认出那是心脏的地方。
书上说,鬼和人一样,致命弱点有两个,一个是三盏命灯,一个是心脏。
心死,魂灭。
人会死,鬼同样会消失。
黑色的血顺着剑柄,薄发喷出,沾满了欧阳煦苍白的脸,他眼下的一点泪痣变黑黯淡,看着死气沉沉。
妖冶的面孔被黑色的血遮住了,只露出一双失望又漠然的眼睛。
他不敢置信地摸着剑柄看着我,缓缓跪在地上,我抑制不住地颤抖,冲过去抱住他。
他的脸色恬淡疏离,“你想要我的命?”
我不敢点头,我怕看见他失望的神色,我忍着眼泪笑道:“怎么会呢?我还希望咱们的孩子健康复活呢。”
他只是摇头,叹息:“我早就知道,你已经不在乎我,而我也留不住你。”
这笑容凄美,我无暇欣赏,却见二叔拔剑再次插进欧阳煦的心口,国字脸扭曲又狰狞,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这是我的鬼夫,就算二叔帮我除了他,那也只会是欣慰、高兴,怎么会想哭?激动又痛快地哭。
但,二叔还不敢太靠近欧阳煦,而我的身体猛然僵住了,一动不能动,眼睁睁看二叔的剑刺穿欧阳煦的心脏,一剑下去还不够,竟用力推剑柄,生怕扎得不深。
怀里的欧阳煦缓缓合上眼睛,身体有些虚幻,慢慢得,几近透明。
赵辰良冷冷地看了过来,目光却是落在欧阳煦的身上,仿佛眼里只有他,而且满满都是恨意。
我惊愕地看了他好久,才惊觉鬼夫不见了。
与此同时,赵辰良撕烂了一张纸,而我的身体瞬间能动了,心口还是很疼。
欧阳煦说过,如果我要害他,我们签的契约会让我立即死去,但是我丝毫没受伤。
一切都无解,我疯狂地想大哭大叫,却被赵辰良按住肩膀安慰:“他走了,我们就能在一起。”
话语甜蜜,眼里一点情意都没有,赵辰良变得如此陌生,我一个激灵,推开他。
他却没安慰我也没关心我,只是和二叔出门去说话了,声音很小,我贴在门边都听不见。
失魂落魄地回沙发坐下,那张被赵辰良撕烂的纸就飘到了我手边。
我正惊讶呢,欧阳煦突然出现,就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面色如常,泪痣殷红。
我捂着嘴险些惊叫,看二叔他们在门外也没动静,又看不见里面的情况,我松了口气。
“你还好吗?”我捏着纸屑,心里又是惊喜又是害怕。
他斜眼看我:“你觉得呢?”
我扑过去捏他的脸,虽然冰冷却是实实在在的,我激动地亲了他的唇,他没有反抗,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直到,冰冷的舌卷着我的舌,在我身上毛手毛脚的,我才恍然醒悟,这家伙压根没死。
倒是把我吓个半死!
推开他的肩膀,我摸着他的心口,有些不可思议:“你送我的书,写得不对。都说鬼被刺穿心脏会魂飞魄散……”
“书没有问题。”柔媚的声音响起,前凸后翘的完美身体从阵法里浮现,桃夭的脸色煞白,一半脸都变成了带皮的骷髅,还有一般却是好端端的。
看着,很诡异。
“大人,没有心脏。”她嘲讽地看着我,我看着欧阳煦,他微微点头,笑得别有深意。
“怎么可能没心脏?人和鬼都有心,否则没法活吧!”
“谁知道呢?有没有心不重要。”欧阳煦别过头,看一地的碎纸,话锋一转:“你的身体被刚才那两人用纸人控制了,而我们签订了契约,所以他们也扎纸人控制了我。”
桃夭插了一句:“要不是你太弱,还甘心受人摆布,我们大人怎么可能……”
“闭嘴!”欧阳煦沉下脸,一抬手,扔了瓶红色液体给桃夭,声音轻柔了些:“你给我疗伤耗尽了阴气,回去歇下。”
桃夭委屈的面色一红,横了我一眼后,原地消失了。
“你的心哪里去了?”我呆呆地看他白皙削瘦的脸,怪不得他的身体这么冷,连笑一笑都难。
原来不是他冷漠无情,而是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感情……
没有心,就算是鬼王,弹指间足以要人命,也会无聊得难受吧?
“之前订立的契约,并非是我受伤你则受伤,而是你被伤我就会被伤。”欧阳煦垂眼,纤长的睫毛遮住了眼,我看不清他的喜怒。
他叹了口气:“我不会要你的命,八个月后,我会放你自由。在此期间,你要确保自己活着,否则我也会受伤害。”
我愣住了。
这是迄今为止,他说得最长的一段话,我有些听不明白了。
他订立契约是为了我吗?为什么对我有利,对他却是有害的?
那刚才是我先受了伤,所以欧阳煦才动不了的?也就是说,二叔和赵辰良害过我?
“这两个都是会鬼术的道士,正气凛然阳气十足,算得上厉害。”欧阳煦抬眼看我,眸子幽冷:“你再这么愚蠢下去,早晚会死。”
被他一看我心拔凉,我茫然地缩着脖子,大着胆子环住他腰,双腿架在他腰身两边,轻声说:“到时候再说吧。”
只要欧阳煦还活着就好,至于二叔和赵辰良为什么要害我,还得慢慢考虑。毕竟他们救了我很多次,赵辰良还陪我出生入死过,也许是个误会。
因为一个误会伤了感情,不值得,我朝欧阳煦眨了眨眼,笑嘻嘻地挑他下巴:“老公转性了?”话多了,不推开我也不打我,还主动回了吻……
可是我话音刚落,他就消失了,紧接着就是开门的声音,二叔他们进屋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