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夫人添油加醋，亦真亦假一说，果然把曹雪岚吓得够呛。曹雪岚紧紧绞动着手中的帕子，嘴唇咬得发白，声音都带了些颤抖，看起来像是要哭出来一样，“这，这可怎么是好？夫人，您可要帮帮我，不想死啊！”

“放心，我既然来了，就已经替你想好了对策。”

“夫人有办法请快说，只要能助雪岚脱离苦海，他日定当回报。”

“瞧你说的，我是看你这孩子可怜，别说什么报答。”张夫人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放在了桌子上，推到曹雪岚面前，压低声音神秘道：“把这个放入你夫君的吃食里，到时就能——”

“怎样？”

“用上几个月，轻则卧床不起，重则一命归西。”张夫人话语中，带了几分冷酷无情的意味，好像这并非在说一桩性命攸关的生死大事，而仅是一道催命的符咒而已。

曹雪岚一哆嗦，担心地问：“这，真能有用？”

“当然，这药我试过，效果就如我所说。”

当年，她便是给那女人，下得这种药，无色无味，先是病倒，久治不愈，死去亦像是抱病而亡，但她没想到，那女人还留下了个龙种，早知道，当初就一起斩草除根。

曹雪岚还是有些迟疑，“可是，我们这样做好吗？他毕竟是我的夫君，您的——”

“雪岚，你要明白，女人不狠，安危不保，不管做什么，都要为自己想想。”张夫人打断曹雪岚的话语，冷声道：“不过是牺牲张跃一人而已，又算得什么？”

“好一个算得什么！”

随着厉喝声响起，从里间走出两个人来，张夫人一看，立即变了脸色，这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兄长张瑞峰，还刚才还被她议论着要牺牲的张跃。张瑞峰面色不善，张跃则是完全黑了一张脸，双目赤红地紧盯着张夫人，好像要随时扑上来，将她置于死地的模样。

“我，我，你们——”张夫人一时间忘了反应，只蓦地站起身来，愣愣看着面前的几人，连袖子扫落了桌子上的药瓶，都还无察觉。直到张瑞峰父子站定，她才明白过来，“你们设计骗我？”

“看来最毒妇人心啊，姑姑！”张跃最后那“姑姑”二字，咬得极为重，可以说是咬牙切齿。

“我不是那意思——”

“那还能有什么其他意思？”张瑞峰冷哼，打断了她的话，“我们都在里面听得真真切切，事已至此，你还想狡辩？张瑞雨，你果真是好狠的心，连自己亲侄子，都能眼不眨一下的谋害！”

见避无可避，张夫人也不再争辩，索性撕破了脸，放手一搏道：“难道我说的不是真话？你儿子的病，因为你和整个张府的刻意隐瞒，害死了多少无辜女子？我只后悔没早点儿说出真相，让她们别再入这火坑！”

“哼！别说得那么假仁假义！”张瑞峰怒儿拂袖，也毫不客气回敬道：“你又是什么好货色？当年你设计方大将军，趁他醉酒后，爬上了他的床，让他娶了你，可是事情不如你意，你的夫君对你没有情意，冷落于你，更是在几年后带回了个来历不明的异族女子，并且深深着迷，你愤怒不敢对自己夫君发泄，便千方百计将那女人邀入了府中，下药将她害死，你以为这些，我都不知道吗？只是不清楚要是七皇子听说了此事，会把你如何？”

“大家都说破了是吧？那我也就不顾虑太多了，除了这桩事，你还有什么可说？我确实害死过人，但以你现在的立场，你觉得站在方辰弈面前说话，他会相信？你们意图联合二皇子谋反，那可是天下大事，我和你们一笔，又算得什么？你们的计划，要是让七皇子、三皇子，甚至是皇上知道，那才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想要有机会说出去，你首先得要平安走出这张家！”

这次回答张夫人的人，是张跃，他冷笑一声，剑已然出鞘，但张夫人也不是毫无准备之人，她方才说那番话时，人就已经趁人不查，移到了门口，她自知在功夫上，自己胜不了这父子，但自小出身武将世家，张瑞雨也非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女子。只要有机会将隐藏的暗器丢出来，牵制住这两人的行动，逃脱的机会还是很大。

张夫人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一弹，一阵疾风便夹带着力道分别打向了张瑞峰和张跃。两人果然如她所料，侧身闪躲，止步不前，但当她用力拉开门时，却被外面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

房前不大的院子里，持枪的兵士们呈扇面形紧密站立，将门口围个水泄不通，别说是逃出去个大活人，眼下怕是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了。

“哼，想逃？没那么容易。”身后传来张瑞峰的冷笑声，“如果没做好完全的准备，我们会让你到这里来？”

张瑞雨反倒笑了，“好，张瑞峰，算你狠，我一个妇道人家，需要你动用军营里的队伍，也算是值得了。”

“这不是你将军夫人的风格吗？趁着方将军驻守边关，你出门在外，也没少动用方将军手下的兵士吧？”郑瑞峰反唇相讥。

“爹，雪岚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曹雪岚此时上前一步，插话道。

张瑞峰有些意外，若不是这个儿媳提出了试探张瑞雨的办法，他们恐怕还不知道张瑞雨对张家有了二心，不过他也早对这个成日只会惹事的妹妹不满，所以也对这新儿媳，也更加看重了几分。张家世代习武，谋略上略逊一筹，而这个儿媳，毕竟出身丞相之家，头脑精明，因此在曹雪岚开口时，张瑞峰也点了点头，露出愿闻其详的神情。

曹雪岚却显得有些迟疑，欲言又止地望了望四周满满当当的人，“爹，可否姐一步说话？”

眼见着两人退后几步，不知在说些什么，张跃感到胸中一把火又要燃烧，可偏偏和他妻子在一起的那人是他爹，在他没完全丧失理智前，他可不敢造次。

但偏偏有人不识相，张瑞雨的声音再次传来，“还磨蹭什么？你们要怎么样，悉听尊便！”

“好，今日我便成全了你这恶毒的女人！”张跃心里怒气正无处宣泄，张瑞雨令他更生心烦，他持剑上前，剑光闪耀，那剑一寸寸接近张瑞雨，转眼就已经到了她咽喉前。

“跃儿，等等！”正在此时，张瑞峰沉沉的声音扬起，响彻了整个院子，随着他话音，一道遒劲的力道，打在张跃的剑上，将他手中剑，生生打偏了几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