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张夫人上前搀扶曹雪岚，但实则心里没停了计量。张跃患病，那是自小如此，大夫说，是因为他幼年时，张瑞峰曾因怀疑他娘，也就是张家的二夫人与侍卫有染，所以怒打了二夫人，让张跃亲眼目睹之下，有了阴影。虽然后来查明，二夫人是无辜的，但张跃的毛病，却已经落下。

在她嫁入将军府之前，张跃尚且年幼，并没发过病，但当年张跃打死贴身丫鬟，她是知道的，那时她也回了家，商讨怎样解决，那是第一次他们知晓张跃的病情，事关张家的面子和张跃的前途，大家一致决定隐瞒下来。后来，又连着死了三房妻子，张府虽没有每次都派人来告诉她实情，但张夫人多少也能猜到。

但这一番思量，张夫人却没马上回答曹雪岚，只意味不明地叹了口气，“你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为了相府，连自己的婚事都要牺牲，我又怎能眼睁睁看着不帮忙？”

曹雪岚此时已站起了身，一双明眸闪动着希冀的光芒，“那您是愿意向我说明实情了？”

张夫人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这事急不得，你容我两日时间。”

“这——”曹雪岚还显得有点儿不放心。

“你信不过我？”

“不，不，我只是感到不安而已。”曹雪岚忙道。

张夫人微微一笑，“放心，我既然答应了帮你，自要做得周全些，后天你再来找我，到时我再和你详细说。”

“多谢夫人。”曹雪岚得到了张夫人的保证，这才行了个礼，施然离去了。

送走了曹雪岚，张夫人回到房中，吩咐了任何人不许打扰，自己独坐，陷入了沉思。从最近种种迹象看来，一场动荡似乎是在所难免，必定牵扯众多。她既是张家人，又是将军府夫人，这样的双重身份，看起来尴尬，但实则却给了她一个绝佳的选择机会。

虽然她对方辰弈这个七皇子心有不满，但眼下和娘家也并不亲近，到了关键时刻，张家怕是也会像上次一样，对她见死不救。那日方辰弈言谈之间，已经透露出了与三皇子有所交往，张瑞雨猜测，他来找自己夫君，应该也是为调兵一事。

如此几方联合，二皇子和张家必败无疑。即便是她现在知会了张家，张家兵权已然被削去一半，怕是也无力回天，而且，对她也无半分好处，就不如依傍好将军府这一方，相信自己夫家帮了方辰弈这么大的忙，她再出些力，帮着在张家制造点混乱，方辰弈也不会再把自己如何。

张夫人想到这里，已是打定了主意，忙着准备再见曹雪岚的事宜去了。只可惜，她把一切想得太过简单，始料未及二十年前她所犯下的错误，早已将她推向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许熙若走后，京城却是比以往更加忙碌热闹了起来，令人们翘首以待的，便是二个多月后七皇子认祖归宗的典礼，以及七皇子的大婚。宫里宫外，街头巷尾，都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模样，只是宫内忙着典礼所需事宜，由礼部指挥，做着各项准备，而对于百姓们来说，七皇子娶谁，或者怎么娶并不重要，关键是又有热闹了看了。

但在这一片纷乱中，一些大人物，好像尤其沉默。二皇子周博坤成天不露面，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三皇子周博礼直接去了西山军营，更是连人影都不见；至于那准新郎七皇子方辰弈，却像是事不关己一般，不是宴请大臣们喝酒闲谈，就是闭门不出，让一些围观群众们，完全不明真相。

但在将军府的张夫人，则全然不关心此事，而是一心一意地等着曹雪岚的上门。没想到的是，和曹雪岚约定的当日，却出了些状况，早上曹雪岚派人送来一封信，向张夫人求助，说张家人不同意她再来将军府，希望张夫人能到张家走上一趟。

对于这意外，张夫人是有些迟疑的，她不愿做得太过明显，二来，上次因为宸妃一事，和兄长闹得不欢而散，她也不知用什么理由再登门。

送信之人，是个看起来极为伶俐的少年，穿着张府家仆的衣裳，一双大眼睛明亮地闪动，声音也是清清亮亮，正是小风。

“少夫人说，还请将军夫人务必要走上一趟。”

“你家三少爷可知道此事？”见他年幼，张夫人这才放开胆子，试探地问。

小风摇了摇头，“老爷和三少爷都不在家中。”

听小风这样说，张夫人左右思量之下，还是决定去张府，好在到了张府之后，她顺利地便找到了曹雪岚。

“我想和少夫人说些话，你先下去吧。”张夫人向着房内侍候的丫鬟道。

“这——”丫鬟显得有些迟疑。

张夫人瞪眼，带了些恼怒，“我好歹也是这家的主子，嫁出去之后，说话就不好使了？还要凭你一个奴才做决定不成？”

“奴婢不敢。”丫鬟诚惶诚恐地行了礼，匆忙离开了。

张夫人走到门边，探出头去四下查看，又谨慎地关上了门，望着厢房的内间，“雪岚，这房内安全吧？里面——”

“里间没有人，就那个丫鬟，说是随身时候，但其实我走到哪里都跟着，算是种变着法子的监视，上次她被管家叫走去做别的事，这回我甩不掉她。”

“好，既然都解决了闲杂人等，我们就抓紧时间说正事。”张夫人走了过来，拉着曹雪岚在桌边坐下。

“夫人，您有什么话尽管说。”

“你不是想知道你夫君张跃的病吗？我就来告诉你。”张夫人顿了顿，凝视曹雪岚的目光，让曹雪岚有点惊怕，“张跃有个病，就是见不得和自己亲密的女人，和其他男人有接触，哪怕只是看上一眼，都会将他给惹怒了，尽管用了药控制，可成效不大，打死丫鬟一事，是他第一次发病，后来三任妻子，也都是在他病发时，被他活活打死，这就是张家最大的秘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