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防止欧阳风内力恢复，古千雄又封住他周身几处大穴，心想没有个三五日的功夫他肯定很难复原，但那时候只怕他早已在冰牢被冻成冰棍儿了，这才放心让手下把他带走。

几人押着欧阳风与柳美珊进了别院，其中有一处通往地下的黝黑通道，上面有两人把守着，见到柳美珊被押来均是大惊。

此时欧阳风浑身没有一丝力气，若不是自己师娘搀扶，说不定真就要瘫痪在地。

越往下走冷气越发凝重，到后来连穿着很多衣服的随从牙齿都直打颤，更别说欧阳风与柳美珊了。通道下面四处都是坚硬的冷冰，灯光照在上面冒着一股股白气，晶莹剔透却也让人绝望透顶。

下面一共有大大小小十数间牢房，几乎每一间牢房中都有早被冻僵的尸体，看得欧阳风心里发毛。

两人被关进最里面一间牢房，侍从锁上漆黑结实的锁链后转身而去。

欧阳风此时顾不得别的，连忙盘坐在地运功调息，希望尽早恢复功力，因为只有功力恢复他们才能有一线逃出去的可能，但柳美珊可就没这么幸运了，她本来就不会什么武功，此时全凭心底一股怨恨在赌气，但这样能撑到几时？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时间在一分一秒流逝，欧阳风渐渐入定，头顶被逼出阵阵寒气，只要再坚持一会儿便可恢复功力。只是柳美珊或许等不了这么久了，冰牢里面温度低达零下三十几度，而柳美珊身上却只穿着一件普通外套，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连牙齿也懒得打哆嗦了，嘴唇发青，仿佛已经进入梦乡……

……

“娘？娘？”冰牢外面忽然传来古小玉的声音，将差点睡死过去的柳美珊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此时柳美珊心中牵挂最多的只有自己这个女儿了，于是在垂死边缘，听到古小玉的声音竟激发了她求生的本能。

古小玉见自己娘亲这幅模样不仅潸然泪下，她来得匆忙，只求看望自己娘亲一眼，是以连一件厚的外套都没想起要带，只得忙把自己衣衫脱了下来，从铁栅栏外扔了进来，道：“娘，快把衣服穿上，玉儿再去跟爹爹求情，让他赶紧放了你！”

柳美珊哆嗦着把衣衫套在外面，但逼人寒气依然刺骨，一件外套无异于杯水车薪，颤抖着身体道：“玉儿不要，千万不要向你爹求情……”

其实古小玉心想爹和娘在一起这么多年，虽然这次欧阳风在娘的房间被爹爹发现，但爹爹也不至于这么生气连娘都一块儿杀了吧，若是好好求求情爹怎会不心软？

只是她不知道，古千雄懊恼的不是这件事情，他最气愤的是柳美珊心中一直还念着沈逍遥，尤其是听到沈逍遥丧命己手的时候，竟然不顾几十年夫妻感情那剪刀刺杀自己，这才狠心把她关在下面。

柳美珊犹豫了片刻，终于说道：“玉儿，其实古千雄不是你的亲生父亲！”

“什么？”古小玉惊道：“娘你一定是烧糊涂了吧，我去给你拿药！”说着转身要走。

“玉儿别走！”柳美珊喊住她道：“你听娘把话说完。”

古小玉虽没有转身，但还是停住了脚步，只听柳美珊继续道：“玉儿，其实你本应姓沈，你的父亲沈逍遥当年乃是一位大大的英雄，比这个人面兽心的古千雄要好上千倍万倍！只是造化弄人，在我与你爹正恩爱的时候，他却接到了一份极为重要的任务，不得不隐姓埋名过着非人般的生活……”

说到这里，柳美珊已是声泪俱下，悠悠道：“那时我刚怀上你一个月，我的爹娘也就是你的外公外婆怕我肚子大起来被人家笑话，于是把我嫁给了邻村一个穷酸秀才，也就是你以前叫他父亲的古千雄！那时候除了你外公外婆和娘以外，这件事情没有其他人知道，于是在成亲之前，我与古千雄约定好，我与他成亲可以，但是没有娘的同意他绝不能碰我一下，那时候他不会什么武功，家世也非常一般，你的外公外婆也是被逼无奈才答应的这门婚事，古千雄虽然当时点头答应，但心想只要和我做了夫妻我早晚都是他的人……”

此时欧阳风头上热气渐渐消散，由于身穿软猬甲，古千雄的神功虽然厉害却也不能完全把他伤了，而且欧阳风运功疗伤还算及时，这才可以迅速恢复。

刚睁开眼，欧阳风就听见柳美珊继续道：“后来，后来你亲生爹爹暗中回来寻我，但知道我嫁给了古千雄后负气而走，娘知道后，把你的生辰八字写了下，命我的贴身丫鬟去京城来交给他，意思是告诉他娘一直都没有负他。谁知造化弄人，那个丫鬟一去不复返，娘一天一天的盼啊，一刻一刻的等啊，没把你爹爹盼来却把娘的肚子给盼大了……”

“后来呢？”欧阳风正听得入神，见柳美珊停住忽然转头问。

柳美珊不知欧阳风何时醒来，说起自己以往的事情脸色微微泛红，还好气温太低变化也不是太明显，想想他是沈逍遥的弟子，于是心中释然，想欧阳风也不算外人，于是继续道：“肚子大了以后，我就躲着古千雄，生怕被他发现这个秘密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不过有一天晚上，古千雄忽然喝了很多酒，然后砸开门锁闯进娘的房中，意图……意图对娘不轨，还说自己有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要做，所以得离开家中一段时间，所以想在临走前与娘行那夫妻之事……”

古小玉听故事有趣，此时也转过身来，问道：“娘，什么叫夫妻之事？”

柳美珊神色略显尴尬，道：“反正不是什么好事，你小孩子不要多问！”

“哦！”古小玉虽然奇怪，但见娘生气也不敢多问。

柳美珊又道：“后来他趁着酒劲扑到娘的床上，当时我情急之下顺手摸过床头的花瓶把他打晕，那是娘十几年来第一次下这么重的手打人，心里害怕的紧，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手腕给划破。不过看见床单上的血迹，娘心中忽然想到个办法来骗古千雄，反正他那时已喝得醉醺醺的，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醒来后肯定记不清。”

说到这里，古小玉又有些听不懂，想开口询问终于还是忍住不说。

柳美珊继续道：“古千雄醒来后果然什么事情都记不清了，娘只把带着血迹的床单洗好挂在了外面晾晒，自己躲在一个黑漆漆的小屋子里面谁也不见，古千雄看见床单上血迹还以为自己醉酒之时已经得手，想来见我却又被拒绝，于是满心欢喜地离开家去办他的大事了。”

欧阳风见柳美珊冻得浑身发抖，心中一狠把自己外套也脱了下来，披在她身上，道：“风儿习武之人不怕冷，这件外套师娘你披着吧！”

柳美珊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此时还要把古小玉的身世告诉她，于是也不拒绝，继续又道：“古千雄这一走就是两年，回来的时候，他不知从哪里学来了一身高强的本领，在江湖上闯出了不小的名堂，而那时候你已经一岁多了。但是回来之后，古千雄性情大变，他时常莫名发脾气，动辄就把家中丫鬟等人失手杀死。后来有一天晚上，他又闯进娘的房间，那时候他一身高强的本领娘根本没有丝毫抵抗的余地，就在娘以为要对不起你亲生父亲的时候，却发现古千雄竟没了做男人的功能。他看见娘眼中的嘲笑之意，顿时又丧心病狂起来，竟放了把火把整个院子都烧着，而你的外公外婆……也在那场大火中丧命……”

“啊？”古小玉欧阳风齐声惊叫，而柳美珊回忆起往事已经掉下泪来。

“娘当时只想和那个禽兽拼命，但看见角落的你吓得哇哇大哭，一时心中不忍，心想就是要死也要把你抚养成人再说。”柳美珊眼中泛着慈母的光辉，继续道：“后来古千雄知道自己犯了大罪，跪在娘身前拼命磕头，生怕我去官府告发他，我假意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古千雄竟也相信，以后对娘也不敢那么无礼，这样相安无事过了一阵子，他不知又搞了些什么名堂，整日在屋子里炼丹炼药，说要成为什么亘古第一人，连皇帝都要看他脸色行事。开始娘还以为他发神经，谁知后来竟真让他炼成了熊胆岐黄丸，找了一大帮武林高手做他的手下，后来我们才把家搬到了这里，他行事也越来越古怪，娘也不闻不问，心想等一天你长大了再把这件事告诉你，然后娘也可以安心离去了。”

欧阳风心中不由叹息，竟没想到这个娇媚动人的美妇竟然还有过这么一段辛酸往事。

柳美珊缓了缓又道：“就这样又过了几年，他不知从哪个手下或是同乡口中听到消息，忽然跑到娘房间里质问沈逍遥是谁，娘只推说是幼时的一个好朋友，无论他怎么逼问都不松口，他表面虽然装作相信，暗中却一直在找人巡查，再后来……”

后面事情柳美珊不说欧阳风也已猜了出来，想是当年那个丫鬟把古小玉的生辰八字交到了师傅手中，而师傅知道之后决心要来幽冥神教寻找师娘，只是没想到古千雄神通广大，竟查出他的底细将他杀害……

见古小玉扑朔着眼睛似是根本不相信这一切，他低头见写着生辰八字的那张丝帕还夹在腰间，于是掏了出来扔给她道：“师傅来这里找师娘之前，好像知道自己会有很大危险，于是把当年那个丫鬟交给他的东西传给了我，让我有机会的话混进教中，把它亲手交给你……”

古小玉迟疑了半晌还是从地上捡起了丝帕，年代久远，丝帕早已没了当年色彩，不过上面生辰年月却看得清清楚楚，这才知道自己的真实生日还要早上两三个月。

不过事实虽然摆在面前，古小玉却怎么也不愿相信。

在她心中，爹爹脾气虽然不太好，但对自己、对娘一直很好，而自己爹娘也很恩爱，可为什么这一切都是假的呢？

古小玉拿着丝帕的手微微发抖，忽然拔出匕首把它斩个稀巴烂，揉碎扔了进来道：“我不信，我不信，你们都是骗子！你们都在骗我！”说着竟转身跑掉了……

欧阳风见她说走就走心中大急，忙叫道：“喂，我的龙吟神剑就在我房中，你若是想救师娘的话就把它偷偷送来给我……”

说完这句古小玉已消失在冰牢转角处，欧阳风也不知她有没有听到，听到会不会照做，但也只能暗自祈祷了！

回过头再看，欧阳风却发现柳美珊神情又萎靡下来，穿着三件外套仍是于事无补，尤其是把古小玉的身世说出来后，她心中再也没了牵挂，求生的欲望也越来越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