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菲主手扳着巨锚撬开墓顶的瞬间，一只下手便抄起还没她拳头大的头骨，塞进了武装带的一个插槽中。不清楚有没有鱼看到，但有无目击者并不重要，只要不是死鱼都能感知到这团可怕的负能量，她不过是以此传达出不想有目击者的意思。

除了让三个兽人部落不得安息的罪魁祸首之外，其他战利品也比前两座石墓丰厚的多，浸透了负能量的法器和图腾大部分都还有价值，骷髅剑圣的大太刀也比较完好地保存了下来。苏菲拿起来试挥了几下，对她来说是一把柄过于细的短剑，强度大概相当于三级魔法武器。

“可以鸣金收兵了。你们带着战利品返回营地，我先游一程，不是去见某个兽人术士。”清点过战利品后，苏菲对伤疲交加的部下们说道。

“你确定要交给那个兽人术士？”一位女海妖问道，做了个切鱼的手势：“要不要多带点兵力过去。”

“什么兽人术士？”苏菲奇怪地问道，两位女海妖对视一眼，了然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某个支线任务奖励的护符从战利品中失踪，对实力强大的女性来说不算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不过作为外来者来说吃相有点难看。

苏菲不管女海妖之间没什么好意的眼神交流，扔下缓慢回城的部队先头出发。她并没有游向兽人术士所在地南岛，而是向北兜了个大圈子，来到和娜迦营地一山之隔的北岛东部。

“你带来了什么？！”神色萎靡但意识尚清醒的司里西丝一见面便死死盯着她的武装带，眼中溢出不加掩饰的渴求：“没错，这正是我需要的！”

她伸手一指，强大的魔力鼓荡着想要扯开装头骨的武装带，却被一只握剑的巨手死死按住。

“嗯？”高阶女海妖抬头盯着苏菲，眼中闪过愈发危险却清明的魔光。

“这件魔法物品太强，已经超出了我们预计的任务内容。且不论报酬，我必须先问一个问题，你准备用它做什么？”苏菲直视她的眼睛，平静地问道。

万事万物都是相互关联的，这个头骨实际强度比看起来的更可怕，足以对整个战争走势产生影响，也因此关乎她自己的成败生死，绝不是迫害一个精英阶情敌的小任务可以相提并论。

司里西丝双眼眯起上身微抬，身上的魔力节节攀升，眼神也愈发锐利而危险，让苏菲也不由得放缓了呼吸，产生一丝犹疑。

不用盘蛇探刺先手突袭打不过司里西丝，但她不可能主动袭击友军高层，除非放弃所有任务跑路。但是如果要放弃任务，又何必和司里西丝拼命呢？

体型悬殊的女性娜迦沉默地对峙着，冠军阶施法者的魔力搅动海浪，怒涛拍岸让她们尾边的石子都在微微颤动，有些又被缓缓收缩的青色蛇尾碾成石粉，提示着双方绝不像看上去那么平静。

“好吧，苏菲，请你如实回答我。”司里西丝轻声吟道，格外空灵的海妖之歌仿佛在轻抚灵魂：“你的最终利益是什么？”

苏菲深蓝色的瞳孔微微波动，强行克制住了眯眼的冲动，盯着女海妖认真说道：“当然是活着，然后履行位面佣兵的职责：守卫营地七天，尽可能保证你们四位不死。”

司里西丝面无表情地与她对视，外散的魔力愈发狂暴，整个娜迦逐渐呈现出病态的亢奋，但最终还是在达到临界点前退潮，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

“呵，你连斯拉克都可能打不过。”她轻轻摇头，伸出了两只摊开的手：“给我吧，额外的任务报酬是：我成为巫妖后会继续履行职责，直到你被召唤的第七天。”

“什么？”短暂的对峙消耗了太多心力，苏菲辛苦维持的平静终于被打破，下意识重复道：“你成为巫妖？”

“我本准备转化成功就立即离开，世上再无娜迦司里西丝。”司里西丝两手扶鳍，无奈地叹道：“本来只是为了弄点魔力储备，没想到你会带来无法拒绝的东西。”

“为什么？”苏菲不解地问道，无论主动还是被动，成为亡灵都是一种永受痛苦折磨的悲哀生命形态。不想死的短生种施法者将自己转化为巫妖还能理解，但艾泽拉斯娜迦和她们的前身一样，是能活万年的真正永生种，才不到两百岁的司里西丝又是发了什么疯？

“我早已回答过，在不到两百年的短暂人生中，我学到了一件事：得到的越是美好，失去时就越痛苦。”司里西丝扭曲的声音竟宛若哀嚎：“我魔瘾发作的样子你不会忘吧？使用魔法时思维有多清明，失智时就有多痛苦！你看我每天都有机会使用魔法恢复意识？但非战时一年也难有一次机会！”

“所以你不做娜迦了？”苏菲不由得接口道：“我能劝你吗，作为，呃，一个普通同僚。”

“对。成为亡灵的一百种痛苦，我比你更清楚。”司里西丝支起上身，冷冷地说道：“但我可以享有永远的清醒。”

“……”苏菲沉默了许久，司里西丝也不催促，只是以逐渐浑浊的视线平静地看着她。终于，娜迦少女松开了按剑的手，从武装带插槽中取出了几乎被捏碎的骸骨圣物。

“谢谢。皇家守卫的核心秘密是：在海魔深渊接受古神的污染，并战胜污染保持自我，才能成为真正的皇家守卫。你可以考虑找斯拉达完成初步训练后，放弃任务去万里之外的海魔深渊进行试炼，也可以利用其他来源的古神气息，群岛中央的生命之泉上有被古神腐化的潮汐猎人，围剿它的战斗会是你的机会。”

女海妖双手接过这枚不知名的颅骨，交代了承诺过的信息报酬，便转身游入背后的山洞：“转化仪式早就准备好，且不邀请你观礼，我设置了需要解除的自毁法阵，以免变成没有脑子的低等亡灵。”

苏菲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直接离开这里返回娜迦营地，即使司里西丝邀请，她也不想围观一个邪恶生物的诞生仪式，说不定就被对方当作了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