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一个年轻女劝道师和一个剑士模样的少女这个组合很奇怪很显眼，走进酒馆后，除了受到一点目光骚扰之外，暂时没有人敢进一步的用言语或者肢体来骚扰。

兰玟在以前就知道酒馆特别是一些驿站附近的酒馆，女性用餐时常受到骚扰。自己成为女孩子后，只是因为没怎么进这些场所所以没遇到罢了。今后一定会遇到，所以在这之前，除了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或许还可以向莎莉姐或者洁丝菩婆婆她们讨教一点，机智应对骚扰的智慧。

见点的菜已经送上来了，莎莉把肩上的小铁夹取下，头巾也就取下了，灰白色长发时不时飘动，这才是与她年纪相衬的美丽。这样她就边吃饭边开问：“话说兰玟，两天不见，你不仅改了个名，整个人的装束都变了，从一个疯疯癫癫的乡村少女变成疯疯癫癫的女剑士了，这是怎么回事？”

兰玟叹了口气：“你探听我的秘密，那你对我的帮助可要加倍了。这是因为我昨天拜了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剑士为师。”

除了有关自己姑妈那部分，兰玟给莎莉大致讲了卓格师父的故事。真实的身份，对谁也不会说。既然已经编了这样一个谎言，兰玟索性把它继续下去。

“莎莉姐，我现在已经不叫卡蕾莉安了。我想，到现在我就不需要隐瞒了。我的名字是兰玟。从小是孤儿，后来被阿尔赛特家收留。当了一段时间……阿尔赛特家族卡蕾莉安小姐的贴身女侍。然后，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深吸一口气，她只把剑撩了一个角落给莎莉看：“这把剑就是火鹤剑。本来是纳齐克大人所有，但纳齐克大人不喜欢剑术只喜欢学术，这把火鹤剑实际上基本就归卡蕾莉安小姐了，算是纳齐克大人送给小姐的。最后，袭击结束后，小姐临死前把它送给了我。不知道这合乎帝国法律不……”

尽管是谎言，可谎言中也有着真实。虽然拉加德从来就不是卡蕾莉安的贴身女侍，卡蕾莉安也从来没有贴身女侍，但拉加德——现在的兰玟，对妹妹的爱是真实的。所以她讲述这段故事时，几近落泪。连莎莉都听得放缓了呼吸，静静地听她把故事讲完。

“可怜的孩子，原来有这样的经历……我会尽我可能的帮助你。”莎莉放下刀叉，走过来轻轻把兰玟搂入怀中。从小到大，兰玟很少感受过这种女性的温柔，这让她禁不住这样拥抱住莎莉一会。

“对了，我得告诉你，虽然小姐临终前把剑转赠给了你，但按照帝国传统，她这个年龄还不能拥有火鹤剑这种名剑。即使是纳齐克先生送给她，也找不到文字证明。所以我劝你今后还是用布把剑柄处绑住，不让人太容易看出上面的火鹤徽记。不然你有可能惹上什么祸。”

“呃，莎莉姐，谢谢你，我现在好多了。”在温暖的怀抱中，兰玟感到片刻的舒缓，“但是我们开始不是说好的，我为你隐藏秘密，你为我提供帮助。为什么你要向修士隐藏秘密？”

“那是因为，我们之间关系更亲近啊！”莎莉神秘地微笑。

“亲近……呃，不要说这么容易让人引起误会的话啊！”兰玟愣了。

莎莉干脆把椅子搬在兰玟身边，让两人的距离放到一个合适交谈的位置，小声对兰玟说道：“这事情怎么讲呢？兰玟你所谓的‘巫术’，其中大部分是指的灵印术。施展灵印术的人被称为灵印术师。然后，为什么我连修士都不想让知道？因为我是灵印术师，你是准灵印术师，而修士暂时不是。所以，从这个层面上讲，我们之间的关系更接近。”

“我……我怎么会是什么灵印术师呢？我又没有加入沃森教……”兰玟听到莎莉把自己称作灵印术师，先如莎莉所说的震惊，而后转为无法理解。

“几乎所有人都能成为灵印术师，因为几乎所有人都拥有灵核。当然最终成为灵印术师的人很少，这是后话，我们姑且不谈。灵印之力有两种外显，一种是不可控、难以重复的、偶发性的、具有个体特质的，这只能姑且叫做‘潜灵力’，是一种难以驯服的力量。对应的是你‘睡着的灵魂’那一部分。”

“而另一种可控、能重复，这种才叫做灵印术，一种已经驯服的力量。能使用第二种力量的人，才叫做灵印术师。这对应的是你‘清醒的灵魂’。更重要的是，当你对自己清醒的灵魂了解越来越多之后，你会慢慢地感到自己能稍稍控制你那‘睡着的灵魂’。很抱歉在那个时候我用了第一种力量。之所以说你是‘准’，你那个时候明显的有想使用灵印之力的想法。而许多人终其一生，也没有使用的想法。”莎莉叹了一口气。

虽然莎莉说得让兰玟似懂非懂，她却一时间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在黑蛮祠对付秘教徒迸发出的力量在对付抢劫收容所的小混混时就无法使用出来，也许就是因为那时使用的就是第一种难以控制的力量。

“那……这个叫做‘灵印’的东西，是生来具有的吗？”兰玟又问。

“不是。只有拜访过‘圣迹’的人，才会被赐予不同的灵印。而我们所谓的‘圣迹’，在不同国家的文化中有不同的名字。从褒义的先贤祠、圣所、贤者之馆到贬义的鬼地、灵牢……当然在你们贝尔法拉斯，一般叫做黑蛮祠，中性含义。”莎莉舀了一勺汤喝了下去，“我们探寻大陆各地的文化，发现一个惊人的相似处：各国家各民族，几乎都有一个共同的文化，在婴儿满月或满周岁的时候，母亲要抱着他到‘圣迹’里过一夜，以祈求孩子一生的平安。或许，我们中间绝大多数人，就是在这样一个不经意间，被赐予了灵印。”

兰玟对莎莉的这个解释感到匪夷所思，但回想起来贝尔法拉斯确实有这个传统，这或许也是贝尔法拉斯人对黑蛮祠又爱又恨的原因：它保佑孩子一生的平安，却有可能弄疯一些成年人。当然对于自己，在黑蛮祠的异空间里遇见另一个兰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