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燕王八千禁军赶往皇宫的同时，京城另一个地方也集结了一大队人马。

太子秦明和手里并没有太多的兵马之权，更没有一个做禁军统领的舅舅，但他的耳目在第一时间得到燕王府有异动的时候，他就集结府上的五千府兵。

历来的党争之中，太子因为性格比较懦弱，导致他处处都被秦肃压了一头，虽然贵为太子，手里握有的实权却远不足燕王。

但好歹也是争斗多年的对手，在老皇帝明目张胆的偏爱之下，秦明和手里也不是一干二净，两人各自哎对方身上安插了无数耳目，对方有什么较大的动作，他们各自都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诸位，今有乱臣贼子谋逆圣上，竟公然带兵强攻皇宫，我等承蒙圣上厚爱，必将誓死维护陛下！”

“誓死维护陛下！”

太子府亦是整装待发，太子秦明和虽然懦弱，此刻也是身披重甲，持剑凛然。

“将士们，随本王入宫救驾！”

太子一生令下，几千训练有素的军队整齐踏出太子府的门。

程武门之外，燕王带着大军正在叫门，此刻卫平早已经得到命令，正守在程武门之上。

目前的局势是三万御林军各自分守在皇宫四处大门，禁军统领已是燕王麾下，京畿府卫兵隶属太子府兵，京城守城三万大军有两万驻守在京城城门，一万护卫在皇宫大门处。

单凭这个局势来看，秦肃并没有胜利的优势，但他的兵京城其他部队不同的在于，他的部队都是精兵良军，个个以一敌三。此刻程武门守卫将士人数有一万，但对上燕王的禁军，卫平不觉得自己稳操胜券。

“燕王殿下可知，今日一旦你带着禁军进了程武门的大门，就是天下的罪人，燕王殿下英明一生，就不怕遭到天下文人口诛笔伐，史书之上遗臭万年么？”

卫平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他俯视着下面的精兵良将，只觉得背后有汗水涔涔流出——这天实在是热。

“卫大人多虑了，今日之后，本王就是天下共主，届时谁敢多说半句？”秦肃身着重甲，炎炎夏日里，热汗沿着盔甲滴落，他用随身携带的手绢揩拭了一把，说道：“卫大人还是不要负隅顽抗了，别忘了京城之外木老将军还有十万大军镇守在西郊。”

卫平的心沉了沉——这也是他担心的问题，西郊木老将军的十万大军是从边境撤回来的，木老将军虽然历经三朝，但却是一个见风使舵的老狐狸，如今皇上病重的消息已然瞒不住了，太子懦弱，这老狐狸未必不会把身家性命交给燕王。

“皇弟错了。”

正当秦肃和卫平剑拔弩张之际，程武门之外忽然传来了另外一个熟悉的声音。

“木老将军乃是我朝老将军，德高望重，岂能听信皇弟只言片语，做出谋逆大事来？”

来人正是后一步的太子秦明和。

秦明和一身金色的盔甲，站在黑压压的大军之前，一身文弱的气质昭然不见，只剩下一身凌厉，竟也不输气势。卫平在城墙上看着，只觉得要是皇上看见了这样的太子殿下，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他当然知道太子殿下不是来解救皇宫之危的。太子和燕王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偌大的朝堂谁都知道这二位就盼着今上一不小心就龙驭宾天，然后撕破脸皮大战一场，之后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此刻二人已然撕破脸皮，卫平站在城墙之上，静静看着下面二位殿下争闹不休。

秦肃挑衅说道：“父皇曾亲自夸赞皇兄谦和恭敬，没想到他老人家一倒下，皇兄不一样是带着重兵赶来？”

太子更不饶人，回骂道：“父皇养育你我，竟然没想到要将一辈子葬送在你的受伤，你个不忠不孝不义的奸人，就不怕没脸去见列祖列宗？”

“列祖列宗？”肃穆之下，秦肃竟然笑了起来：“不过是几块牌位，活着的人一辈子也就图个快活，难道本王还怕他们这些木牌子？”

顿了顿，秦肃又说道：“何况千古至今，历来都是胜者为王，皇兄自己技不如人，怎么就要用兄弟孝悌来压弟弟我了吗？”

“你……”

论嘴皮子功夫，秦明和这个文弱的书生一样的人物确实不是秦肃的对手，三两句就被秦肃激起了怒气，他也确实是个经不起激的，脸色全都写在脸上了，大骂道：“燕王犯上作乱，将士们，跟随本宫诛杀乱臣贼子——”

不过须臾之间，大战一触即发，卫平眼睁睁看着刚刚还口吐横沫的两兄弟瞬间就大打出手，一时间只为皇家兄弟怜惜不已。

“统领，咱们要不要？”

卫平身边的副统领忽然问道，但卫平只是摇摇头，说道：“二位殿下都已经按捺不住了，皇上说了让咱们死守宫门，只要他们不针对咱们，咱们就隔山观虎斗吧。”

宫门前的战争一直持续到了黄昏时刻，夕阳无限好，红霞像锦缎一样铺在满是鲜血的程武门上，无论是秦明和还是秦肃，双方损失惨重，秦肃满脸是血，秦明和更是已经碎了盔甲。

勤政殿依旧是重兵把守，宫里安静极了，有几位装扮艳丽的后妃守在勤政殿门前，但是被侍卫拦着，根本进不去。

太医跪等在里面门口的地方，但是老皇帝身边只有顾子航一人陪护者，卫平进来的时候，老皇帝刚被灌了两碗汤药，但此刻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皇上，二位殿下都损失惨重。”卫平恭恭敬敬跪在小榻前，回禀道：“太子殿下被燕王殿下刺了一剑，燕王殿下也受了重伤，但二位殿下依旧坚持，谁也不肯退兵。”

“逆子！”老皇帝听了回禀，本就没什么力气的人竟然气得直挺挺坐了起来，一手指着程武门的方向，还没来得及痛骂出来，一口乌黑的血已经吐出了老远。

跪在外面的太医谁也不敢进来——老皇帝中了剧毒，挨了这么几个时辰是因为老皇帝只尝了一点，根本没有吃下多少，但剧毒就是剧毒，任凭太医们想尽办法，也不过是用了一些名贵药材吊着他的性命。

“皇上，您别着急，”顾子航替他擦拭着嘴角的血，安慰道：“二位殿下得天独厚，不过是一时没有想开，正需要皇上您的教导，您可要快些好起来。”

老皇帝很清楚自己已经没救了，忽然拉过顾子航的手，气若游丝，说道：“子航，你切记替朕保护明源，待朕合眼后，你要辅佐他做一个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