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节 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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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玛尔给周康石做了一些准备工作,简单的讲了一下郑家。郑芝龙兄弟五个,名字取得非常霸气,分别为芝龙、芝虎、芝嶙和芝凤、芝豹。芝龙虽然不到四十岁,可是做海上霸主十几年,连荷兰人都干不过他。根据内幕消息,八月份,他就要被提拔为福建总兵,署都督同知。不过这个消息现在在沿海一带几乎路人皆知了,应该是老郑家发出来的,可能是郑家震慑海上各种势力,自己现在可是得到朝廷的恩宠,少来跟我惹事。

他的四个兄弟中,老二芝虎最为勇猛,一直是芝龙的左膀右臂,可惜在五年前在剿灭大海盗刘香的海战中沉入大海,壮烈牺牲。五兄弟中唯一个名字不霸气老三芝嶙早殇,老四芝凤老五芝豹因为年纪相对较,芝龙在rì本、台湾和福建打拼的时候没有显山露水,所以颇为神秘。不过,据老四芝凤已经在běi jīng考上了武进士。武进士啊,好象都很强的,不但要熟读各类兵法经典,还需要非常好的文采。一般来,明朝的武进士,在文化文章方面最起码能达到文举人的水平。因为武进士考的侧重于理论,所以能出名将的概率很。毕竟,对武将来,战场上需要的是真刀真枪的干,统筹之类的自然有文官代劳。所以,武进士虽然身份尊贵,但却得不到什么实职。

不过郑家老四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自己老哥就是福建总兵官,福建那么多好职位等着他呢。而郑家为了庆祝这个武进士新鲜出炉,在南沿海一带大加造势,所以远在澳门的葡人都知道。

周康石登上了停泊在湾仔的郑芝豹的坐舰。太大了,这艘三桅炮舰大概有二十米长,七八米宽,装有二三十门火炮。也不知道是不是福船,毕竟周康石对海军可是一窍不通。

郑芝豹二十六七岁年纪,身材并不魁梧,这倒非常令周康石意外。怎么郑芝龙兄弟是中国海上的风云人物,样子就算不剽悍,也应该很魁梧。若不是郑芝豹微黑的脸旁上有被海风勾勒出的痕迹,周康石一定以为他就是个文士书生呢。

而在他身边站了一个中年文士,身材却很强壮,跟郑芝豹站在一起非常的不协调。

“在下周康石参见郑大人。”周康石对郑芝豹行了个鞠躬礼,郑老三的职位是大明的参将。

“你就是周秦义,徐霞客的学生?”郑芝豹没有出声,倒是他旁边的文士询问。

“算是吧,不过我拜入老师门下的时候,年纪已经大了,所以老师的学问,我基本没有学到皮毛。确实给老师丢脸。”周康石自嘲道。

郑芝豹仔细的观察了周康石,身材高大健壮,是块当兵的好材料。而且似乎见过有些大场面,关键是他的名贴来头很大,徐霞客的学生,虽然徐霞客在江南有名气,但毕竟不是官场中人,这就算了。可是他竟然大言不惭的是钱谦益的好友,钱谦益是什么人,天下闻名的东林党的领袖啊,会跟你这个毛头子是好友,也没听过你文采过人啊,更不是什么世家子弟。你老师徐霞客跟钱谦益是好友还差不多。

不过他既然是钱谦益的好友,可能真的有来头,毕竟如果他真的是徐霞客的学生,而徐霞客确实又跟钱谦益关系很好。可惜自己对江南士林的事情不是太关心,不知道有没有周康石周秦义这一号人。在自己家里,对江南士林最关心的不是四哥芝凤,哦,现在该叫鸿逵了,而是大哥芝龙。四哥现在是进士了,虽然是武进士,可这也需要真本事的,这对于以海盗起家的郑家来,不能不是个荣耀。有了武进士,自然需要更进一步,再来个文进士。

文进士当然不是自己兄弟几个考,而是大哥的长子福松(郑成功的名)。福松自从七岁从rì本回南安,在大哥的培养下,聪明过人。前年他只有十五岁就中了秀才,去年成了南安县的廩膳生。福松承载了家族的希望,大哥一直希望他能中个进士光耀门楣,以洗脱自己郑家海盗出身的污秽。

虽自己郑家是东南沿海最大的势力,地道的福建王,富可敌国。福建的官场基本已经被自己老郑家把持,这次大哥又要升任福建总兵了,名正言顺掌握福建的武装力量。本省官场基本要听命于郑家。而且自己郑家在福建大势赠济灾民,救人无数,带福建子弟到海外发财,在下层百姓那里很有口碑。

奈何自己老郑家是海盗出身,在士大夫眼里并不干净,这些士大夫虽然在本省要听命于郑家,但客气和疏远。没有士大夫的支持,老郑家想要再进一步发展就很困难了。但是大哥不是一个容易气馁的人,一定要打入文官系统,跟他们形成亲密关系。有了士大夫们的鼎立支持,自己老郑家才能不断的发展壮大。

既然现成的士大夫还不喜欢自己这个海盗出身的郑家,那就全力支持暂时还没有进入官场的读书人,前提是必须有潜力。于是,郑芝龙对那些还没有中举的贫寒学子大力支持,只要生活困难的秀才,都可以到老郑家来借。是借,其实是送,连个借条都没有,更不要利息了。这是照顾读书人的面子,所谓贫者不受嗟来之食,这些钱等你们以后发达了再还不迟。当然,如果一直不发达,自然不用还了;如果发达了,更不用还,只要记得当初老郑家帮了你一忙就行了。

经过十多年的投资,还真有不少回报。那些受了郑家资助的贫寒学子,还真有几个中举甚至中进士的,都当了官,自然不能忘记老郑家的恩情。这其中,最有代表xìng的、最得大哥器重的就是晋江县的董飏先,虽然老董年纪比大哥还大十多岁,可是在十年前还是个秀才,家境贫寒,大哥得知此人怀才不遇,马上资助他,而且还跟他结成儿女亲家。有了老郑家的资助,老董后顾无忧,很快就在崇祯六年中举,十年中了进士。而郑芝龙立刻出钱到吏部为其活动,马上被授为泰州知州,以老董殿试二甲二十名的成绩,一下子就能得到从五品的高位,确实是个大优差,老郑出力不少。

不过老董这人太过梗直,在泰州任上得罪了权贵,眼看就要革职了,还是郑芝龙手眼通天,老董并没有受到处分,平调到通州当知州。到明年,福松就要与其幼女成婚了,两家关系非常良好。

不过,这些郑芝龙资助的贫寒学子虽然已经出头了,但收效却太慢。现在郑家已经控制了整个中国海面,连高傲的荷兰红毛鬼都要给自己进贡,为大明剿灭海盗平定海疆立下了赫赫功劳。没有了海盗,各乡绅出海做外贸也就安全了,虽然每只大船出海,郑芝龙要收一到三千两银子的保护费,可是这钱相对于整船价值数万两到十多万两的货品来,微不足道,还能买个平安。大家都能发财,郑家在剿灭刘香、荷兰人不敢袭击郑家保护的商船后,声势大涨,在福建浙江乡绅嘴里口碑变好了。

现在,郑芝龙决定趁热打铁,让自己这个聪明的长子拜个名师,彻底打入士林主流社会。去年这个争气的儿子成了南安县的廪生,为了更进一步,让福松早rì考上进士,郑家在福建访遍名师,都没有太合适的。最后,大哥把眼光对准了江南的名士,如果能给福松拜一个江南名士为师,应该可以迅速打入江南士林,而当今高官多出江南,对福松以后的发展大有好处。不过江南名士不同于福建乡绅,郑家不一定有这么大的面子。所以寻名师的工作还在继续。

周康石名贴上是钱谦益的好友,郑芝豹马上就请自己的幕僚黄先生,询问是否知道周周康石这个人。黄积理是个破落秀才,跟郑芝龙的舅舅黄家有远亲,见科举无望,就投到郑家来做幕僚。他看了周康石的名贴,想了一会道:“是有这么一个人。徐霞客在江南士林名声非常好,道德文章都受到称颂,并且无意科举,喜好游山玩水。不过他跟东林党关系密切,跟黄石斋是生死之交。这个周秦义是他三年前在广西游历时收的门生,好象是个生意人。他到康区和青海,收购了不少虫草,在江南风行一时。另外,他还在青海考察了长江源头,写下了《长江探源考》,这篇文章在江南士林也掀起了的波澜。至于是不是钱牧斋的好友,这个不得而知。不过他老师徐霞客跟钱谦益是朋友,想必他也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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