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柔如流水般的琴声响了起来，阿蛮坐在钢琴前面，她闭着双眼，沉浸在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中，灵活的指头在键盘上移动着，身体随着乐音而摇摆，乌黑的丝不时亲吻着她白皙的双颊。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飘荡在湖里的舟，在被月色笼罩着的湖中摇摇荡荡，荡起无边无际的浪漫。最后一个浪漫的乐音结束，阿蛮灵活的指头停了下来，她拢拢略显凌乱的丝，然后捂住自己的心口，努力平息体内随着音乐而澎湃起来的热情。

向阳道，“真美。”阿蛮低低叹道。“谢谢。能够得到你的夸奖我很开心。”阿蛮微笑着：“这是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

向阳“哦”了一声，阿蛮道：“这曲子是贝多芬特别为一位心仪的女学生所写的。一般的奏鸣曲几乎都是起于快板乐章，但是这曲子一开始就是慢乐章，所以听起来特别浪漫唯美……”

“哦。”向阳仍然只有这个字。阿蛮扬起脸蛋，张着一双晶亮的黑眼眸，问道：“你弹钢琴吗？”

向阳道：“我弹过，不过好多年没有弹了。”

阿蛮道：“你想弹吗？”

向阳头。

“你的心很乱！乐如心声，这等心境只能去敲大鼓！”阿蛮道。

向阳长长吸了口气，努力排出纷乱的思绪，而身边的琴声也在此刻突然有了种神奇的变化，象双温柔的手，轻轻拍打着向阳的心灵，帮助他慢慢静下心来。

阿蛮边弹边道，“琴声是你通过钢琴出的语言，而力量的把握是关键，古典乐讲究平稳干净，弹时追求指法变化，身体要保持尽量安静和平稳。”她的十指开始飞快地在黑白键上跳跃，乐声随之一转，变得轻脆明快，仿佛一下将人带到了春日的午后，充满亲朋欢聚的快乐。

向阳尽情地汲取这短暂而美好感觉，那久违的感觉。乐声很快变得无比轻柔，重新溶回了空气中，若有若无。

“现代钢琴因为技法不同，通常以臂、腰腿等部位来加强指力。”阿蛮上身向前一倾，十指如锤般砸向琴键，乐声犹如山呼海啸般传了出来。“你的指形不错，但不知道力量如何。”阿蛮伸手从脚边拿起一块木板，递给向阳，左手仍在琴键上跳跃，乐声没有半中断，“用力敲一下！”

向阳轻轻一戳，木板应声而穿，琴声嘎然停止。阿蛮轻咳一声，有些不悦：“你力量很成问题！记住是弹琴不是挖井！”向阳头，其实他只不过是误解了那“用力”的意思。

“记住你在和它交谈，向它倾述，而绝对不是吵架！”阿蛮轻轻抬起手，十指在那两排黑白键上飞快地一抹，出悦耳的一串轻响，余音未消，一连串美妙的音符便已经从空气中飘了出来。

那的确是一支旋律极其优美动听的曲子，向阳认真记着那双手在琴键上飞舞时的角度与位置，这种和空间节奏感相关的事，对他并不算难。虽然仍然很优美，但旋律却越变越快，只见阿蛮时而左右手交替弹奏，时而单手飞快地在键盘上滑动，这的确是一支高难度的曲子，更重要的是，她眼前没有任何琴谱。

乐声突然在一连串密集的反复弹奏后突然停止，阿蛮喘了口气，她的额上已经满是汗水，一缕秀粘在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