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应该也是残疾人之一。

但哑巴除了不会说话，耳朵也不太好使以外，其他方面跟正常人一模一样。

我们店里有过一位哑巴客人，三十岁左右，矮矮的个，方方的脸。

因他不能开口说话，我也搞不清他是上海人还是外地人。穿的服装谈不上时尚，但很干净，很整齐。

他第一次来的时候，进了门站在店堂的中央，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坐在沙发上的一排小姐看。

我问他是不是做指压，问了两遍，一点反应都没有。小姐们也被他看得摸不着头脑，弄不清是那条道上冒出来的好汉。

我刚想走过去看个究竟，这人却转身朝我走来。

到我面前后，他的两只手不停的比划，嘴里“啊，啊”了半天，我一点没理解是什么意思。但我马上反应过来：原来这人是个哑巴。

见我弄了半天没懂他的意思，这个哑巴很聪明，他走到吧台上，用笔在纸上写道：请问，你们这里做爱多少钱？

这下我完全明白了。

再仔细看了看他写的字，绝对不夸张的说，一般人肯定达不到这种水平。他的字看上去很有硬笔书法的味道。

于是我在他写过字的下方写道：一百五十元。

他看后笑了笑，点点头，表示认可。然后转身看小姐，而且是一个一个看过去，其实就是在挑小姐。

我当时肯定的判断，这个哑巴到这种场合来绝非偶尔为之。一般难得出来嫖一次的男人，资格没这么老，不可能做到像在商店里看商品一样选小姐。

结果，他点了佳佳。

佳佳站起来时在他背后向大家做了一个鬼脸，意思是今天竟然跟哑巴做起生意来了。

这次很顺利，时间也不久。哑巴出来后做了一个双手合拢放在胸前的动作，我搞不清是什么意思，猜想大概是不错或谢谢之类的含意吧。

没想到，一个星期后，他又来了。

凑巧那天特别忙，婧婧和佳佳出台去了，小付和小郑（当时小郑还没离开，婷婷也没回来）在上钟，只有小芳一个人空着。其实小芳也刚陪完客人几分钟，她帮客人泡的茶还滚烫的。

因为买过一次单，价格问题就不用再重复了。哑巴朝我做了一个什么动作我不理解，但他的眼神我明白，他是在问怎么只有一个小姐？

我用二个手指指外面，意思是二个出台了，再用二个手指朝里面，意思是里面二个正在上钟。

哑巴站在厅里犹豫了片刻，仔细看看小芳长得也不差，就甩手做了一个潇洒的进去的动作，小芳也就跟着进到里面。

这时的大堂里除了我自己别无他人。为了安全，我索性把大门反锁了，把窗帘也拉上，这样总可以高枕无忧了。

但是，这次这个哑巴有点显露庐山真面目了。

人家另外两个客人早做完走了，他还是迟迟不见出来。一直等到我开叫喊到钟，当时还真忘了他是个哑巴不一定听得见，但只要小芳听见也是一样。

直到这时，哑巴才有点不情不愿的从里面慢慢走出来。我心里习惯性地有点七上八下，会有什么问题呢？但瞥见跟着后面出来的小芳手里拿着的钱，心才算放了下来。

小芳往吧台里放了五十元台费，什么话也不说，回到小姐们坐的沙发上去。看样子好像有点不开心。

哑巴真像是个见过世面的人，资格很老地坐到我吧台边上的椅子上。但他的面部表情却跟小芳的差不多，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

因为我不会打哑语，就用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给他：“怎么啦？好像有点不开心？”

他看后想了想，在纸上写道：“太干了！”

“太干了？什么东西太干了？”我一下没反应过来。看着他写的三个“太干了”的大字，我蓦地联想到平时在马路边上经常见到的一幕景象：

一个学生模样的人背着书包，跪在地上的一张纸边上，纸上写的三个大字是：“太饿了”！

然后底下还有几行小字，说明自己是什么什么原因被弄得身无分文，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可听说有好心人给他馒头时，他根本不吃，他（她）要的是钱。我搞不清自己怎么会产生这样的联想，简直莫名其妙！

哑巴又在纸上写道：“女人应该是有水的。”

这下我算完全明白了，起先也想到过这个问题，但不敢确认，心想这种感觉不应该发生在一个哑巴身上。而且因为这个问题产生不愉快的情况似乎还没碰到过。

于是我写道：“女人是应该有水的，否则就不叫女人了。可是吃小姐这碗饭的每次都有那么多的水，你想过没有，就是连黄浦江也都早已干枯了！”

哑巴写道：“成人用品商店有好多产品都是可以代替水的，为什么不买？买了为什么不用？还不是为了节约？既然是做生意，总是要投资的嘛！”

我看着哑巴在纸上写的遒劲有力的钢笔字，心里不觉得对他有点肃然起敬起来。他提出的这个问题，确实是太专业了！连我这个开这种店的“业内人士”都不得不认可他说的不无道理；既然是做生意，为了能让客人满意，做出一定的投资是应该的。

但这种事情不可能我去跟小姐们推广，因为每个人的生理状况是不一样的，应该是她们自己了解自己的状况，自己去协调好这方面的问题。

我当时想不出满意的回答话语，于是只能写道：“也许她自己并不觉得自己是很干的。”

哑巴有点情绪激动地手微微有些颤抖地继续写道：“她怎么会不知道？她自己都在叫痛了，要不是我心地善良，怜香惜玉，动作温柔，早就做得她喊爹叫妈了！”

我一下子显得有些无语了。

这个话题对我来说似乎有点陌生了。真是让人无法想象，这样的一个残疾人，竟然对我们这条道上的行情行规小姐们的生理状况了解如此之深，真称得上是一个地道的“老浆糊”了。

哑巴又接着写道：“我今天感觉很不爽！”

我想了想，不能让他的这种气焰继续嚣张下去，否则他当我是病猫了。

于是我写道：“那这样，我保证，你下次过来，我一定让你爽个够，我挑个山洪暴发的小姐用她的水把你淹死在里面！”

哑巴耸耸肩，写道：“老板你真会捣糨糊！”

我写道：“算了，兄弟，干与湿不是主观上的意愿，纯属生理上的反应，没必要为了这事不高兴，你下回过来有的是机会，你提出的合理化建议我也会认真的考虑。”

哑巴没再写什么，他用一次性杯子喝了杯纯净水，然后似乎是无奈地摇了一下头，推开门离去了。

这次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这个哑巴，他可能到别的地方去找“水源”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