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隐居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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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州的西郊有一片竹林,远看朦朦胧胧,近观郁郁葱葱,风起处俯瞰波涛涌动,堪称竹海。阳光想要进入竹林都要转换成无数的光束从竹叶的缝隙间穿过,全云州的人都知道这是一个迷宫,健全的人从不靠近,靠近的人再不健全,如此迷阵几十年来无人能破。竹林隐处与世隔绝的生活自是世人无从知晓的。

竹林不远处的一条小径上响彻着急切又单调的马蹄声,来人正不顾一切的直奔竹林,来者一身白衣胯下一匹白马,马蹄卷着西风带着尘土而来。

白马渐渐近了竹林,马上的白衣原来是一个二十四五岁年纪的公子。一副书生打扮,一双丹凤眼,眉毛却生得浓密,眉眼间竟透着女人的娟秀。他利落的下了马,找一棵略粗壮的竹子作拴马用。

只见他面向着密集的竹林,扑通一声双膝跪地。下跪时候垂着的脑袋慢慢抬起来,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已泪流满面。

他对着竹林喊道:“娘,您什么时候才肯回家?儿子很想你。娘,儿子想见您,娘,您一定能听到的。您一定能听到我说的话。”

除了风吹竹梢的声响再没别的回音,他绝望的瘫坐在地上。

一连三日白衣少年一直在竹林前坐着,直到第三日近正午时分,竹林深处隐隐约约的悠扬着笛声,吹笛的人仿佛在讲一个故事,空洞得没有情节的故事,哪有故事没有情节的,想是那人必定想要忘记什么,只记得结局不记着过程的故事。清脆的笛声竟幽怨起来,这幽怨也是空洞的不易被人察觉却又掩盖不住。

“你为何在这里枯坐了三日,你是何人?”他居然没有察觉不知道何时从竹林里走出一个年轻的女子。

“姑娘,你是这竹林的人,你一定认识我娘。”

“你娘?”

“我娘是这竹林的主人,她在竹林住了快十八年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是何人?”

“在下沈竹风,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女子一听沈竹风三个字立时喜上眉梢,方才的质问一扫而光,她兴奋的跳着几步到沈竹风跟前抓着他的胳膊喊道:“哥哥,你是哥哥?哥哥,你终于来了,走,我带你去见娘。”

沈竹风这才缓过神来将眼前的女子打量一番,一身竹青色的衣服,眉目如画肌肤胜雪宛若竹林间的仙子,再看她,神似他记忆中的母亲,难怪她会唤自己哥哥,原来是他沈竹风的妹妹,这真让他高兴,他沈竹风居然还有一个妹妹,而且是一母同胞。

等沈竹风回过神来,眼前已是一片圆形的开阔地,这块地方被密密麻麻的竹子团团围住,自己究竟是怎么走进来的,回头看看完全没有路,难怪城中流传竹林是一个迷宫。

不远处的凉亭内有一个女子的背影,看上去已是人到中年。

沈竹风唤一声:“娘。”

中年女人的背僵直了几秒又微微抽动着,她落下了眼泪,她的背后就是她日夜梦见的儿子,可她却没有勇气回头,当年的冲动离去,对儿子的思念和她的面子,她选择了后者。

“娘,您回头看看我,我是您儿子竹风啊,娘......”沈竹风双膝跪地嚎啕大哭,他呜咽道:“娘,十八年了,儿子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中年女人用尽了全身力气站起来,她慢慢的转过身走近沈竹风一把把他的头抱在怀里。“儿子,娘无时无刻不在挂念你。”

“娘,这里离云州城不过三十里,你怎么舍得十八年来再不踏进沈宅?”沈竹风的眼中满是孩子对母亲责备的眼神。

“娘对不起你,风儿,我的儿子。”

沈竹风抱着他的母亲呜呜的哭着,哭得像个娃娃,他的妹妹在一旁看着。

沈竹风是她的哥哥,对于一从小就住在竹林的她来说,她的记忆和认知只有竹林里的一切和母亲的言传身教。这是她见到的第一个男子,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男子哭,平日在竹林的生活,母亲偷偷躲起来的眼泪她是见过的。人为什么要流泪,她真的不懂。

“竹衣,快过来,这是你哥哥竹风。”母亲召唤她。

沈竹衣是在竹林长大的孩子,她是一个从出生就不会哭的姑娘,至于世人的眼泪她更是不解,母亲为什么会流泪,她是如何来到竹林一住就是十八载日月,这些她都不知道。云州城到底是什么样子,她幻想过无数次。她的父亲是云州大名鼎鼎的沈均,沈宅是她的家,这些母亲都跟她说过,母亲曾许诺在她满十八岁的时候就允许她进云州城入沈宅去见她的父亲和哥哥。离十八岁生日还有两个月零十天,她是数着日头和竹子过日子的,眼见两个月零十天的日子比过去的十几年还要难熬,哥哥却在这个时候来了。

哥哥一定是来接她和母亲回家的,沈宅里的亲人一定都很想念她和母亲。

沈竹衣问道:“娘,我们这就和哥哥一起回去吗?”她环顾四周,心中升腾起一丝丝的不舍,日夜盼望着离开,到真的要走了却儿女情长起来。

她母亲回道:“娘说过,等你满十八岁生日就允许你进云州城。”

沈竹风心事重重背对着母亲和妹妹,他此番来的目的只是想见一见母亲,让他意外的是他居然还有一个妹妹,这个父亲从未提过,深宅的老人也从未提过,就连二娘和三娘都没说过半个字。不管怎么说在这个世上他还有一个这般清丽脱俗的妹妹,他有些飘飘然的骄傲起来,他甚至在心里想,一定要保护好妹妹,直到她嫁人,不对,就算她嫁人了,她也要一直守护着她。

想到这里他不免更加的心思沉重起来,他还能守护她到几时呢?他连自己都快自身难保了,他沈竹风即将成为牵累沈宅的罪人。

沈竹风叹息着,看着四周浓绿的竹子,他真想和母亲还有妹妹在这里住上一辈子,可是他不能置父亲和沈宅的几十口人于不顾。(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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