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气，山里坡拢上的禾苗开始拔节分蘖了。笑面虎肖瑞的腿伤日渐好转，他懒洋洋的躺在炕上，大口吸吮着高浓度的烟糕，吸完一个泡，又换上一个，从嘴里喷吐出的废气，把屋子中苍蝇呛逐地成群的顺着门窗拼命向外逃去。

临街操场上传来“一二三——四！”队伍的操练声。他吸罢烟，解足瘾，跳下炕，整理整理服装，把大檐帽往头顶上一扣，手拄拐杖，歪斜着屁股，一瘸一踮的来到操场上。

坐在操场边监督操练的周胖子，见到参谋长驾临，立刻向队伍高声喊道：“立定！立——正！向右看齐！”然后，“蹬蹬蹬”晃散着满身肥肉，跑到肖瑞面前，行过举手礼，汇报说：“报告参谋长，奉您的命令，队伍正在操练队形变换。请指示。”

笑面虎用手捋了一下八字断粮胡，满意地回答他：“照原计划进行。”

“是。”周胖子行过礼，身子向后一转，吊起嗓子向队伍发出命令：“继续——操练。”队长们带领着各自的队伍，又开始了练队。

笑面虎歪斜着身子，站在旁边观看。他见士兵们身着棉装，个个帽子顶破的露出了毛发，肩胛上磨得裸露着肉皮。胳膊肘、膝盖以下，拉扯的没有几根布丝了。残存衣片上的棉絮，不是拧成疙瘩，便是丢的变成了空皮。颜色不一的补丁，好似花斑狗。如果不是身上背着枪，乍一看，还会以为这是乞丐队呢！

天空日头暴晒，身上捂着破棉衣的士兵，手脚按着指挥官的口令，不停的东转西扭，一个个汗流浃背，皱眉咧嘴。

笑面虎看到这般景像，心底不由生出怨愁。怨的是，上司不该把他派到这穷山恶水的偏僻地方来，无吃又无穿的，陪着人受穷罪。愁的是，本地不种棉花，不产布。县大队和民兵又封锁的太紧，军装从外面运送不进来。时已入夏，队伍仍换不上夏装，如不尽早解决，既影响军容，又涣散士气，还会被当地老百姓耻笑。听说从北京发运的军装，已经到察东来了。可是，如何取回来呢？

他寻思一会儿，终于想出一个巧妙的办法。拄着拐杖，转身来见牛司令，将自己的想法述说一遍，牛大胡子完全赞成，令他赶紧组织行动。

贺明搜集整理完当天各地的工作情报后，天色已近深夜，他把情况归纳起来，准备给县里写份工作报告。将纸摊到桌子上，刚写了几行字，上眼皮像坠了铁秤砣似的，怎么也睁不开了，脑神凝滞，不听使唤。

他用拳头敲敲头门，揉揉太阳穴，振奋一下精神。想到工作越复杂繁重，当天的事情也就越不能拖沓。必须把它办完，他强撑住精神，写下去。写着写着，脑袋一沉，伏到桌子上磕睡过去。

雷声在炕上稍事休息后，抬起头，看见大队长趴在桌子上，迷糊着了。他悄悄起身下炕，来到桌前。见纸上提纲和大标题是“工作报告”，下面是“当前全区工作简况”和“下一步活动计划”。他知道，贺大队长的工作作风，凡是重要工作，总是亲自动手，绝不拖沓。近几天，他为查看、研究攻打巴营的事，两三天没捞上休息了。要么，我替他完成？

雷声想到此，轻轻地从他胳膊肘下抽出记录本和纸，对通信员文学努努嘴，两人来到门口。他悄声说：“别叫醒大队长，让他睡会儿吧。我去西屋把它们整理出来。”说完，轻手轻脚的走进西kua间去。

没过十分钟，巴营内突然响起枪声，二分队长尤龙跑进来报告：“大队长，敌人又向我们发动反击了。”

“大约在哪个方向？”

“各个门口都有敌人在攻击。”

是逃走？还是反扑？从侦察的情况分析，敌人没有逃走的迹像。反扑？他有那么大胆量吗？贺明快速判断后，立即发出命令：“文学，你快去告诉五分队和民兵队，守住阵地，坚决堵住外逃敌人。尤队长，你们分队马上做好战斗准备，作机动使用。”

布置完了，他快步攀上土丘观察整个阵地情况。各处密集的枪声响过一阵之后，激战的焦点慢慢移向西门外去。

糟糕！那是民兵队的阵地。贺明急忙带上二分队前去增援。刚走到半路，李四娃派来的一个民兵，迎面跑过来，向他报告：“贺大队长，一伙敌人冲出西门，顺大路往西逃去了。从他们的装束看，不像是逃离，准定是有别的企图。”

这伙敌人干什么去了？是逃跑还是抢粮？因为不摸底细，民兵不敢马上追击。贺明即刻让前沿队伍对营子里进行火力侦察，发现处处防守严密，无懈可击。

敌人在营子里实行戒严，断绝了内外联络。欲抓个俘虏审问，侦察员出动几次，均未得手。

黄昏时分，贺明沿围墙附近阵地进行巡察。行至北门外，包信过来报告说，刚才，发现一个纸弹顺风飞飘而下。他觉得奇怪，从地上拾起来一看，原来是一份情报。他把纸弹递上，贺明接过去，认出是“18”号情报员云英的笔迹。

内称：敌人派周胖子到骆驼岭去接运军衣，请设法在路上阻击。

敌人的这次行动很诡秘，一般头目都不知道。情报员云英见是周胖子带人冲出营子去，不知他要去干什么。便来找山里红聊天，从她嘴中套出这一情报。因为营子昼夜戒备森严，一切人禁止出入，写好的情报无法送出。她借口给守卫围墙的亲戚送东西，悄悄绕到围墙附近，趁左右无人，用弹弓把情报射到县大队的阵地上。

关键字：吸吮操练乞丐队激战无懈可击纸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