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死了或许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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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着腥味的海水涌入辛欣的口中,她听从天命的放弃挣扎,慢慢坠入水底的黑暗,许久后她又被海浪卷起浮出海面。莫名的,她猛然睁开眼睛,望着昏暗的天空,潮湿的空气,粘糊糊的脸颊,眸子里闪现不甘心的神情,不甘心就这样沉入那冰冷的深渊……

“不,不,我不甘心——”一声尖叫,辛欣从睡梦中惊醒,睁眼时才发现自己所在之处已经不是那片让她想起就后怕的海域,而是一栋普通的小民房。

灰白的墙面,不时有粉尘飞扬,大概三十平方米的地方只是简陋的摆了张桌子和几张椅子,再就是她躺着的土炕了。房屋外是个比这里小一号的厨房,炉子上还炖着什么,香气四溢,看到这,辛欣的肚子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

“呵呵,你醒啦?饿了吧?我给你盛碗汤吧!”一个村妇打扮的中年妇女穿着暗红色麻布衣裤,从厨房走进了卧室,在围裙上憨厚的擦着手,望着炕上虚弱的辛欣热情问候着。

“这,这是什么地方?”辛欣警惕的又观察了一遍屋子,最后把目光锁定在村妇的身上,那眼神里包含了恐惧、疑惑、冷峻等难以让人揣摩的感**彩。

“姑娘,你莫怕,这里是个无名的小渔村,俺男人姓张,你就叫俺张婶吧!”张婶倒是不在乎辛欣眼里的警惕,大大咧咧的盛了碗炉子上炖的鱼汤,小心翼翼一边端着进屋一边轻轻吹着汤冒出的热气。

“张,张婶,我怎么会在这里?”辛欣看着张婶脸上紧张的表情,心头一热,想起若是母亲在世大概看她弄得如此狼狈也会一脸紧张与心疼吧!想着想着,鼻子一酸,泪水掉了出来,一大颗一大颗砸到手上,火辣辣的灼伤皮肤。

“不哭不哭哈,孩子,来,先把汤喝了,这是我家那口子今早打上来的新鲜鱼熬的汤,喝口汤暖暖胃。”张婶递过瓷碗,那鱼汤奶白奶白的,鲜味顺着热气直往辛欣鼻子里钻,不争气的肚子再一次“咕噜咕噜”的响了起来。

张婶笑眯眯的看着辛欣大口的喝着碗里的鱼汤,再看看她的脸色因为鱼汤的缘故变得红润,心里也就更加放心,只是一想起她前天刚被男人背回家时的青白脸色就心疼的不得了。

瞧瞧,多俊的闺女啊!咋就那么可怜哟!张婶心里正想着,辛欣却已经喝完了汤把碗递给张婶,甜甜的道谢:“谢谢你,张婶。”

“闺女啊!别怪张婶唠叨哈!前天你被俺家那口子从沙滩上背回来的时候,俺看你的样子,别提多吓人啦!寻思怕是救不活了,可不想你又醒了过来,哎,俗话说的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闺女啊,你就等着享福吧!可别再想不开寻了短见啊!人活这辈子不容易啊!”张婶脱了鞋上了炕,靠着辛欣坐下,体贴的把被角给辛欣掖好,拉着她的手抚摸着安慰。

“张婶,我不是寻短见,我是坐船去南方办点事,不料这途中糟了不幸,大概是被风浪卷到这里了吧!”辛欣想起自己曾经想要放弃过自己生命的念头,在听了张婶的话后,脸上不由得红了,忙解释了一番。

“原来是这样啊!瞧我,净瞎寻思!”张婶笑自己乱想,更亲热的拍着辛欣的手说道:“这里离南方老远了,不过却离北方一个港口近些,等你好了想回家了,俺让俺老头送你去那个港口,到时候你回家也方便些,一个姑娘家出门在外,家里人惦记着啊!”

家里人?!辛欣听到这三个字后,紧咬着嘴唇,脸色霎时苍白,她不是不想回家,尤其在这种狼狈的需要温暖的家来治愈的时候,可是,现在哪里是她的家呢?她哪里还有家了呢?

那个冷若冰霜的哥哥,唯一她在世的亲人,却不给她半点解释的机会,似乎想要牺牲她来遮掩丑事的发生,让她的心,寒了。那个不耐烦不信任的尹楠,如今她的爱人、她的丈夫、她命运托付的另一半,在事情发生后所表现的极度不信任让她如何再敢回到他们的爱巢呢?她的两个家,娘家和自己家,都已经成了冰窖,再也回不去,一回去便是她灵魂死亡、伤口扯裂的下场,她又怎么能自己了断性命呢?

“闺女?闺女?”张婶察觉出辛欣的不对劲,忙去唤她,一碰触她的身体才发现她浑身正在发抖,心里忙呼不好,更加紧张的叫着。“闺女你没事吧?别吓唬婶子啊!你说话啊!”

“张婶,别紧张,我没事,可能有点虚,没大碍的。”辛欣颤抖着苍白的双手,反握着张婶的手,扯过一丝破碎的笑,示意她没大事。“张婶,我叫辛欣,辛辣的辛,欢欣的欣,辛欣。”

“辛欣,辛欣,乖,婶子再给你盛碗鱼汤,你身子虚,这鱼汤新鲜可以帮你补身子,是婶子糊涂,来来来,再多喝一碗。”张婶嘴上说着,不一会一碗冒着热气和香气的奶白色鱼汤便又出现在辛欣的手上。

辛欣手上端着鱼汤,看着张婶一脸慈爱的模样,眼泪悄声落入汤碗中,如果自己的妈妈没死,想必此时此刻也是这般疼爱自己的闺女吧?张婶见辛欣把碗靠近嘴边就是不喝,眼泪又砸落汤中,觉得是女儿心思细腻想了家,于是安慰着:“乖,欣那,在婶子这里就当自己家哈,想娘了就把婶子先当成娘,有啥事,婶子给你顶着,快,趁汤热乎先喝了。”

辛欣心里一阵热乎,顺着张婶的意,端着汤碗慢慢喝了下去,短短的时间内,她想起自己亲人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再比较一下眼前朴实的张婶对自己的疼爱,心里涌起一阵热潮,眼眶通红。

“也是啊!女儿就是心思细腻,出了远门就会常常惦念家里人,看你这模样肯定是想家里的人吧!你家里人要是知道你现在平安无事一定会很高兴的,要不赶明让俺家那口子找找人帮你捎个信给家里人吧,也好让他们安心不是?”张婶看着辛欣眼眶红了又被泪水沾湿,心里琢磨她肯定是想家了,于是好心的建议。

却不知,辛欣听完后阴沉着脸,重重的叹口气,转而对张婶幽怨的说了一句:“我死了或许更好,张婶,我累了,先睡下了,谢谢你的汤。”

张婶呆愣愣的接过碗,看着辛欣急速变脸心里也不气,为她掖好被角,出了房间门,她的泪顿时划过脸颊,究竟是怎样的家庭,让这么好的闺女一提到家庭就变得冷冰冰的呢?她一个柔弱的女孩子,又怎么能说出“死了或许更好”的话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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