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赵吉至今都还不长头发的问题，巫医说她也不知道，说她治不好的病也不是一种两种。

这位巫医一贯实事求是的态度，又让赵吉对巫医原本持有的观念大有改观。

他最初想象中的那种巫婆神棍的特质，在这位巫师太婆身上体现的很少。

想象中，巫医应当是装束怪异，身体狂跳，头发随之乱舞，吟唱一些世人都不懂的语言，大包大揽，号称包治百病。

而眼前这位巫医太婆装束正常，吟唱之时也不见疯狂的状态，对待病患实事求是。

当然，这位巫医神女吟唱了些什么，赵吉也是一句都听不懂。

巫医这时候却又开口道：“但你的头发是肯定可以医治的！灵根也是有可能恢复的。”

赵吉一愣，怎么刚在评价这位太婆不是大包大揽，张开口就是号称包治百病，却是听见了这样一番话？

但他还是喜欢听到这样的话，这又在他要求自己放归平静的心神中荡漾起了浪花。

头发的问题被巫医说得很确切，赵吉却不很在意这点，秋胡草场这里四季寒冷，大不了一年四季都带顶帽子。

灵根这件事情，赵吉确实是不怎么能做到真正的释怀。

偏偏这位巫神女于这一点上，还是说得不确切。

便是如此，赵吉还是眼中亮光闪动，急切问道：“还有办法？”

小飞和烟儿此时也在这里，小飞也是立即抓住巫医的一只手道：“蓝婆婆，您一定要想办法治好赵吉哥哥啊！”

这名巫医姓“蓝”，最初小飞叫她“神女婆婆”，她叫小飞叫她“蓝婆婆”，现在，赵吉和小飞、烟儿都是叫他“蓝婆婆”。

蓝婆婆不施展巫医之术时，就是一个慈祥的老婆婆，她任由小飞摇晃着她的手，笑着道：“小飞不是就要送婆婆去雪山那里吗，另外几个巫婆婆应该现在到那里了，再叫她们来给赵吉瞧瞧病。”

“嗯！”小飞连忙点头道。

赵吉此时也心道：“是啊！不是还有几名巫神女吗？”

蓝婆婆又对赵吉道：“你上次患离魂症的时候不是有过祭发献神吗，你那个时侯剪下的头发，青婆婆还留有一些，只要再把青婆婆找来，她拿你原来的头发做药引，一定会让你的头发再长出来的。”

青婆婆赵吉是知道的，柳总管告诉过他，上次为那位赵吉进行祭发献神的是青婆婆，而不是这位蓝婆婆，当时他和小飞去到雪山的时候，却只有蓝婆婆在雪山那里。

再找来青婆婆，赵吉自然不知道青婆婆会采用什么方法对他医治，但他并不认为青婆婆会为他催生出头发来，因为那头发并不是自己的。

他也不在乎这点，他想要听到针对于自己的灵根，还会有什么办法。

但蓝婆婆也只是说道：“到时候，让那几个老婆婆给你再治治，说不定就给你治好了。”

虽然没有能听到确切的治疗方案，但这已经足以让赵吉心中重燃起希望，他不禁连连说道：“好，好，好……”

但赵吉又提了一个建议，他叫蓝婆婆也暂时不要回去雪山，只是柳总管和小飞再去雪山请医生就好了。

赵吉想聚齐几位巫神女给她来个大会诊，所幸他得了圣赐，现在有些财力。

蓝婆婆采纳了赵吉的建议，留了下来，柳总管和小飞再向雪山行。

柳总管和小飞离去后，蓝婆婆也不再对赵吉进行什么治疗，但赵吉仍然能听到耳边有那种奇异的音节响起，那是烟儿在吟唱。

之前的时间，烟儿每次都在旁聆听巫医吟唱，她现在学着那些怪异的音节和节奏对着赵吉吟唱，她期盼着有奇迹能够发生。

烟儿读书识字不怎么灵性，学这些奇怪的声音倒是很有天赋，听在赵吉耳中还真是那么一种韵味。

但赵吉仍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而烟儿似是而非的吟唱下来，却也像蓝婆婆那样，会出现自身虚弱。

第二天，烟儿不再虚弱，又对着赵吉吟唱，被蓝婆婆看见了，蓝婆婆很惊奇，直说烟儿绝对是做巫神女的好材料。

从蓝婆婆再是进一步的说明，赵吉得知，巫医之术的传承，最为重要就是所吟唱的巫语，但巫语无法录于文字，只能是口传，从久远年代前传承下来的巫语，随着传承代数的增多，自然是越来越有偏差。

甚至同年代的巫师，还师出同一人，再吟唱出巫语，发音也会有不同。

但巫语的吟唱也像是首重其韵味，次重其音准，一个人是否能做巫医，关键就是看这个人是否能吟唱出那种韵味。

蓝婆婆又说，只有将巫语吟唱出了韵味，才能沟通到巫神，然后，巫神会将下神力，为人消灾去病。

如今蓝婆婆就听出了烟儿吟唱出了韵味，至于怎样判断具有韵味？她又说是只可意会不能言传，像她这种传承了巫医之术的人自然能够感应到。

但蓝婆婆说了，想要学巫医的人多了，能够符合要求的人却极为稀少，她们那几人传承下巫医之术后，就再没有遇到过。

这一点赵吉必须承认，他早就尝试过想要发出那些音节，但其中一些音节他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张嘴。

当下，蓝婆婆就问烟儿要不要学巫医，烟儿没有犹豫，立即就答应了。

赵吉知道，烟儿这样的果断，肯定是想要为恢复自己的灵根增加一份希望，但“巫”之一字，多少都有些让他感觉不太好，总会让他不自觉联想到巫婆，他不太愿意烟儿去做巫医。

但赵吉没有出言劝阻，他又从烟儿的眼中看到了烟儿内在的倔强，他知道不容易劝阻。

再加上，从蓝婆婆这里，赵吉也对巫医的认识有了些改观，至少能够确定烟儿就算学了巫医，也不会成为那种状若疯癫的巫婆形象。

而且，蓝婆婆还说了做巫医的好处，巫医替人治疗病患，也是为自身积福，会延长自己的寿缘，蓝婆婆说她就已经有一百二十岁了，而巫医通常能有两百多岁的寿缘。

这让赵吉更没有理由去阻劝烟儿不要去做巫医，他知道修士如果只是聚气境，于寿命的增长是很少的，如果终身只是停留在筑基境，寿命也就能够达到一百五十岁左右，升至神泉境寿命则能够达到三四百岁，再是达到更高的境界，自然寿命更有增长。

而烟儿虽然具有灵根，但修炼资质真的算差，恐怕终身也难突破到筑基境。

烟儿要拜蓝婆婆为师，蓝婆婆却又说，先跟着她学习就是了，拜师之事容后再说，显得有些神秘。

等这对准师徒话说的差不多了，赵吉问道：“蓝婆婆，你说巫神会降下神力，难道还真有一名巫神？”

“那是当然！”蓝婆婆说得很肯定。

“难道巫神还活着？”赵吉不禁又问道，他从蓝婆婆的表述中，感觉到她口中的巫神应当出现于极为遥远的远古。

蓝婆婆瞪了赵吉一眼，好像是说赵吉这个问题缺乏敬畏。

赵吉对蓝婆婆笑了笑，双手合什，他这是在补充礼敬，他也不知道敬巫神应该采取什么礼仪，就把佛家的礼仪拿了来用，他认为巫神既然已经被尊为神，肯定就具有了大智慧，不会太注重外在的形式，会明白内藏的心意。

蓝婆婆没有说话，举高右手，五根手指张开，快速摇晃了两次，然后五指轮动，虚握成拳。

这个动作赵吉见过，蓝婆婆吟唱巫语，有时会做到这个动作，每当蓝婆婆做这个动作，赵吉都会觉得蓝婆婆还是具有点巫婆特质，但现在他明白了，这个动作就是代表着对巫神的礼敬，他也举高了右手，照着做了两次。

蓝婆婆这才算是认同了赵吉补充的礼敬，开口说道：“巫神自当永存。”

但就说了这几个字，并不做过多的解释。

赵吉将信将疑，在这个世界他听说过有可能寿同天地的三十二位古圣王，并在小天地中见过号称活了十七万年的朱哈，并不很怀疑能有人寿命达无尽，但如果这位巫神也是寿命无尽，从远古存在至今，岂能不被世人广泛知道？

所以赵吉还多是认为，所谓的“巫神只当永存。”只是蓝婆婆的一种信仰。

“那巫神……”

赵吉只又说了几个字就止住了说话，他本想问巫神如今在哪里？

但看见蓝婆婆一脸郑重又瞪他，他估计到蓝婆婆已经猜到了他要问的问题，但这个问题不好回答，是在警告他不要乱问问题。

为了尊重蓝婆婆的信仰，赵吉终止了问题，还压下了一个问题，他其实还想问巫神是男是女？

但根据这里的巫医都是女子，赵吉推测巫神也应当是名女性。

蓝婆婆也不再理会赵吉，又去跟烟儿说话，告诉烟儿，等另几位巫医婆婆来了，她可以叫这几人也教授烟儿学习巫医。

另几位巫医在两天后来到，有三人，三位老婆婆。

这一次雪山行，柳总管和小飞总共花了四天，比上次多用了两天，主要是因为他俩人还更往雪山之间行了一段距离，去追回了已经动身去往极寒之地的一名巫医。

但另有一名巫医更早时间就去往了极寒之地，没有能够追回，恰好也就是那名曾经为另一名赵吉进行过祭发献神的青婆婆。

赵吉认为这样也不错，省得青婆婆来了，一番医治，自己还是长不出头发来，又要多生出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