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欣莹一早起来，只觉得虚又冷，上个厕所才悲催地发现，来那个了。

连忙泡一杯红糖水，喝上一口，甜得想吐。放到一边，爬到床上去睡个回笼觉。迷迷糊糊地小睡了一会儿，闹钟又响了，要去上课啊。林欣莹无奈，只得草草洗漱完毕，尽快开始吃早餐，好早点走人。

平日里十分可口，吃了一个整块还嫌不够的枣糕，今日只觉甜腻异常，很有吐的欲望。林欣莹不强求自己，吃了两口就去上课，隐隐觉得肚子痛，只好心里祈求不要再加剧，坚持完这两个小时才好。

林欣莹这节上的是阅读课，幸亏准备充分，问题和词汇支撑起了课堂，她是真的没有心思再去扩展下去，脸上开始沁出汗珠---是给疼的。站在讲台上只觉得晕乎乎的，走路像踩着棉花。林欣莹用手撑在讲台上，这才有足够的力量站下去。

班里的学生似乎也感受到了林欣莹的异常：平日里笑容如花，活泼可爱的老师今天脸色苍白，眉头紧皱，虽然上课的内容依旧无可挑剔，却打没有平时的神采。所以就连平时总是忍不住调皮讲小话的学生，今天也规规矩矩地，聚精会神地听着课，让林欣莹心头一热。

课件休息的时候，林欣莹连忙把早上泡好的红糖水给喝个精光，再去打一杯热水。班里的调皮王跑过来，“老师，我帮您去打吧！”

林欣莹感激：“谢谢你！”

“不客气！林老师，您好好休息！”他向林欣莹调皮地眨眨眼睛，一溜烟似的立马就跑了个无影无踪。没想到天天看起来咋咋呼呼，没心没肺的，居然也是个细心之人。

林欣莹慢慢地走向办公室，她其实只想蹲下来，抱住自己的肚子。经过洗手间的时候，想了想，进去。何止是想蹲下来，更想所成一个球，往地里面钻，融入进去，让百痛不侵。

好了很多，只是起身的时候，只觉天旋地转，要不是撑着门，很可能就这么倒了下去。回到教室的时候，上课铃刚好响起，那男生在门口张望，看到林欣莹，一张脸笑得很是生动：“老师，给您！”

他把手里的水杯伸过来，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林欣莹。如此青春朝气的男孩子，长大了肯定是个大帅哥。只是希望，不要持宠而娇才好，这样的一份纯真能够保持多久呢？林欣莹笑对他道：“谢谢。上课了，回到座位上去吧。”

不知道是受了大家的鼓舞，还是经过刚才一番痛苦挣扎，已经慢慢习惯，又或者是想到上完这节课就可以回去躺下休息的缘故，林欣莹振奋起了精神，上课也显得更加流畅自然了。当下课铃响起，同时也是中餐铃声响起时，林欣莹在内心大大地舒了一口气。

同时舒一口气的还有刚才给她倒水的调皮大王，林欣莹不禁开玩笑道：“What a relief! Was the class a suffering to you?(松了一口气啊！这节课对你来说是折磨吗？”

全班都笑。

“No，of course not! I enjoyed it!(没有啊，当然不是！我听得很享受！)”他当即说。

林欣莹笑着跟他们挥手再见，正准备走，见那男生走了过来，一张脸憋得通红。

“有什么问题吗？”林欣莹鼓励的语气，难得见他主动来提问的。

“林老师，你好些了吗？”他像是鼓足了勇气问道，完全不像他平时的作风。

林欣莹笑：“好多了，谢谢关心。”她稍微压低一点声调：“真有那么明显吗？”

“没有啦。只是我关注得比较多，看得比较仔细而已……”说完又自觉说错了话一样，脸上显得更红了，他又结结巴巴地补充道：“我是说……我是说我平时都是很细心观察生活的。”

林欣莹笑着点点头：“很好啊，去吃饭吧。再见。”林欣莹已经收拾好东西，走下讲台。

“老师，等一下！还有一件事情……”

林欣莹好奇地看着他，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呢？看班里的学生不一样了，就连出了名的调皮捣蛋者居然说话结结巴巴，行为扭扭捏捏了。还是自己的缘故，痛糊涂了？

“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林欣莹含笑地看着他的眼睛。

他却连忙把头一低，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张纸来，被折叠地很小：“林老师，这是我对一首中文诗的翻译，请您给我指点指点好吗？”

“哇！一首诗的翻译啊！”林欣莹很想立马打开来看看，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这么好动的男生骨子里还是一个文艺小青年！

只是，无奈她左手拿手提包，右手拿着茶杯，双手不空，正准备放下东西，打开来看看。这男生忙道：“林老师，等你回去在慢慢给我修改吧。明天见！”他笑着跑开了。

林欣莹走在后面，看着他奔跑的背影，跑到转弯处，他回过头来一笑，消失在拐角。

玩心不改的大儿童。林欣莹抿嘴一笑，不知道怎么回事，牵扯到肚子一阵痛。也许是刚才注意力被分散，所以觉得疼得好些了。但是，现在一意识到疼痛的存在，它就愈发猖獗，开始迅速升级，林欣莹就连走到宿舍十分钟的路程，用了十七分钟。这么一小段路，居然中途还歇息了两次。

不吃饭了，这么个痛法，哪儿还有什么胃口。只想回到自己的小房间，让她疼的时候不那么憋着，最起码能够自由*“哎呦”，还有那张床，让她在上面打滚吧。真是受不了了，痛经尚且如此，真不知道以后要是生孩子可怎么办呢！

女人啊，要受多少疼痛的折磨才是一个头啊！

疼得要死不活，站立不起来，弯着腰，佝偻着背。真是他妈的欺人太甚啊！等这痛消失掉，她林欣莹又是活蹦乱跳的一个大好青年，精神女人，无奈啊，此时此刻，分分秒秒都是煎熬啊，煎熬。

手哆哆嗦嗦地打开门，将所有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扔，林欣莹抓过被子，往自己身上一盖，然后蜷缩成胎儿在母体里面的姿势。这真是一个经典的姿势，仿佛这样子能够舒适一些，减轻痛楚，增加安全感。汗如雨下，衣服湿湿地黏着身体，很是难受。偏偏又觉得浑身上下，从头到脚，尤其是肚子的部位，冰冷得如装着一肚子凉水。

能够感觉到血液从体内汩汩地流出，这种清晰的体验，这种流失的感觉，很虚空。就像手心里抓着一把沙子，然后感觉到全部流散殆尽。肚子还是很冷，林欣莹将床头那只愤怒的黑鸟拽过来，放在肚子的位置，开始觉得有些安慰，可是痛意却丝毫没有减少。

林欣莹疼得抓紧床单，翻身的时候直接抓破。看着那空空的洞，心里也开始难过，没有什么东西是能够抓得住的，可是，她不过是想要一个安慰而已：有一个人在身旁陪着她，一只手能够握住她的手。林欣莹迷迷糊糊地想，这样我就有力气了。

“秦深，秦深……”

就这样昏睡过去，直到有人敲门。“林欣莹！林欣莹！”

“嗯，我在。”林欣莹的应答如此虚弱无力，被淹没在连续不断的敲门声里。

电话又响。林欣莹找了半天，才在被窝里翻出来手机：“喂？”是老天看她太可怜了吗？让她得偿所愿一次？是秦深打来的电话。

“林欣莹，你还好吗？在房间里吗？”秦深听起来好焦急，是在为自己担心吗？可是他怎么知道自己不舒服呢。

她晕乎乎的只是想睡觉，何况一切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像做梦一样，只怕梦醒了还是一个人没吃午饭，在房间里痛得满床打滚。所以，她说得那么轻那么慢，只想让这个梦做得更久一点。

“我不好。秦深，我很痛，很痛啊。”她的眼睛里有泪，也许只是因为这关心来得这样及时，正是她热切盼望的时候，久旱逢甘霖。弥足珍贵。

“你开开门！我送你去医院！”

“好。你不要挂电话好么？”

“好，好。我会一直跟你说话，你不要害怕，我陪着你，我陪着你一起痛……”

多么好听的话啊，比摇篮曲还要悦耳动听，让人安心。林欣莹握着手机的手散在枕头边，只想伴着这声音美美地睡上一觉。

“林欣莹，林欣莹！你能起来开门吗？你不要睡了，我们去医院！我马上带你去医院！”听到电话那头，一门之隔的房间里面又悄然无息的，秦深急得只想破门而入，他又是在电话里抬高了音量，又是在外面用力地拍着门，不要睡觉啊，林欣莹！只要开开门，开开门就好，其他的一切事情就交给他来处理吧。

林欣莹起身，几乎是一头栽倒在地。四肢无力得紧，自然跟痛是脱不了干系，只怕两顿没吃东西也是原因之一。真是可怜加狼狈，何曾将自己弄得如此凄惨的境地！

扶着椅子起身的时候，找到穿衣镜里面的自己：长发凌乱地披散着，一张脸毫无血色，苍白得吓人。昨天晚上没有睡好，有黑眼圈。简直不像人，倒是像极了鬼。

她高一脚低一脚地走过去开门，竭力地睁开自己打架的眼皮，看到秦深一手捏着手机，一脸焦急，一头大汗地看着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