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等就等到过了一天，周莹来找张天明的时候，两个黑眼圈都快要兜不住了，显见得是熬夜通宵，但是精神却十足。见到张天明，难得露出笑脸：“张天明，我该说你什么好？说你走运吧，偷窃、诈骗都能叫你遇上；说你倒霉吧，偏偏最后人家都送上门来找你提供线索破案。你这是运气好还是人品好啊？我说你现在健身房也倒闭了，干脆来我们派出所上班的了，给你弄个协警，临时工，慢慢转正呗。有你在破案率蹭蹭上涨啊。”
张天明都懒得理她，这样的大起大落，尝过的人绝对不想再尝试。“可以放我回去了吧？”老板被抓，他一颗心已经尘埃落定，现在只牵挂着叶茉莉和她肚里的孩子。
“这么着急回家，你家失火了啊？”周莹看了他一眼，奇怪地说着。
“我靠，你家才失火呢。会不会说话？”张天明简直气急了。
“行行，看在这次你帮忙又破了大案子的份上，我认错。”周莹心情好，难得地不跟他还嘴，“你这么着急回家，不想知道案子的结果？”
“结果不明摆着呢吗？他们连赃款都还没来得及转移转化，人赃并获，这要还不能定罪，那你们警察可以全部下岗了。”张天明憋了一天了，火气大着呢。
周莹也翻起了白眼，敲敲桌子：“我靠，你牛逼，你说话能不能客气点？我感谢你，也不能拿你当祖宗供着。这两个家伙，你以为他们就这点罪？”
周莹也没再吊张天明胃口，当下直接把事情交待了一下。老板和店长两个的确是亲兄弟，两个人从事诈骗行当多年，这两年从健身房的预售卡模式得到灵感，开始用办健身房的方式骗钱。找一个好的地段，前期不停地装修，然后器材进场，制造出高端健身房的效果，然后招聘大量会籍顾问开始提前预售卡。
等到钱骗的差不多，而健身房装修时间也拖到不能再拖，就跑路闪人。至于房屋租金，还有器材那些的，都当做成本了，反正这么高的回报率，这点投入也不算什么。甚至于好的器材也直接拉走，半点不留。像临海因为大城市，所以器材也全部买的高端，确实投入成本不低，所以在跑路的当天晚上，把健身器材也给处理了。不得不说，这也相应地耽误了他们的逃亡时间。不然的话，张天明他俩找过去，也已经是人去屋空。
临海这里并不是他们的第一次作案，之前在其他小一点的城市已经试点过，收入相当可观，而且一般这种事情，健身房跑路，大家虽然指天骂地，但是往往最后也只能自认倒霉，因为报警也无从查起，他们的准备很充分，所有的证件信息，全部都是买来的，平时也极少留下行踪痕迹，事过之后立马就撤，换一个身份到另一个地方，重来一遍。
而且按照他们的规划，接下来是要扶植代理人，如果临海这一票大的干成了，以后他们会更进一步升级，健身房的规模档次更高，收费也更高，这样的话反而消费者的信任度也会更高，更有利于快速圈钱。到时候店长就都换成代理人——说是代理人，其实就是背锅侠替罪羊，出了事他们跑路，留下代理人自己面对烂摊子。
说起来，他俩这次之所以落网，还真跟张天明有关。其实按照原计划，他们应该更早地撤离。但是李阿姨那二十张卡，以及后续陆陆续续的几十张，让老板和店长没忍住贪念，决心再等一等，等更多人上当来办卡。后来因为张天明请假回家，短期内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两个人才决定立即行动，但是器材的运输，还有现金的转化。两个人又是逃亡在即，就没有冒险转移，谁想到吴凯之前一次偶然地送店长回家，发现他们的老巢。
“你知道吗，他们在临海这个健身房，涉案金额已经达到一千多万，我们在现场起获现金六百万，还有价值两百万的金条，打算用物流寄走的。”周莹越说越起劲，“这还只是临海这一起案子。他们也交待了，之前在其他城市一共作案五起，涉案金额将近三千万。这边派出所还从来没有破获过这么重大的案子。不过自从你来了临海，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张天明翻了个白眼，冷冷地说道：“几千万的涉案金额，也就意味着好几千的受害者，作为警察不能及时阻止罪恶，还险些让他们成为漏网之鱼，继续危害社会，有什么好高兴的？”
周莹愣了一愣，也来火了：“我什么时候高兴了？我有什么好高兴的？是，张天明，接连两个大案子，都是因为你，不管是误打误撞还是什么，可的确如果不是你，我们没有那么容易破了这案子。但是作为警察，我难道不想惩恶扬善，难道看着老百姓倒霉我开心？我也希望没有你我也能够尽快地抓住他们。天底下罪犯那么多，你抓住了几个？剩下的还不是要靠警察？而且今天如果不是我们及时赶到，谁知道你和你那倒霉兄弟会不会被人剁成肉块！”
“你……”张天明也有点傻眼了，他跟周莹唇枪舌剑早成了习惯了，没有想到周莹会这么大反应，好一会才说道：“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主要是最近事情多，心情不太好。”
周莹也冷静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说道：“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的确是有些高兴，或者说庆幸吧……替你么。另一方面，我也的确有些生气。因为作为警察，我们的确没有发挥到我们应有的作用，没有赶在罪恶前头去阻止，甚至于事后都很难去弥补。说真的，我有点不能接受。”
张天明这才意识到，周莹其实内心很骄傲，好胜心也很强，不然的话也不会事事都要抢在头里，而现在的处境对于她来说，是一种折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