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能不能抓到华雄，那是我们的事，用不着你操心！别的废话你都不要说，你只要告诉我，你是在什么什么地方发现华雄的？后来你有没有注意他去了哪里？”孟乔沉声打断了岩尖的话，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如何想方设法抓住华雄。

“你们不知道，我这个人也算是个有心人，我这个人心细，爱琢磨，对周围的人和事都比较上心。年轻的时候我在瑞丽读过大专，会玉器雕刻技术，所以当年在寒玉轩一直做得很好的，华老板对我也很器重，他老表扬我说我是个可塑之材，还说要把他的看家本领传授给我。要不是沾上了毒品，说不定我都能在玉器这一行干出点名堂了。华老板可是个大好人，虽然他后来把我赶出了寒玉轩，可是我不恨他，我从心里敬着他，要怨只怨我自己不争气，坏了华老板的规矩。唉，都是毒品害人啊，弄到现在这个下场，有家不能回。我爹早死了，我娘好不容易把我拉扯大，我离开家的时候我娘还生着病，现在只怕也早就被我气死了，我都整整十五年没敢回家看看我老娘了。”岩尖这人有点话唠，一打开话匣子话说当年，便有如黄河之水天上来，滔滔不绝。

“岩尖你够了！谁让你那么多废话了？你自己找死怨得了谁？知道毒品害人你还去害人，你知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人因为你们有家不能回？有多少老娘因为你们眼泪流干？有多少家庭因为你们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秦峰厉声打断岩尖，想到方涛和卓航的惨死，想到邢玉珍和小虎，秦峰悲愤难抑，飞起一脚踢在岩尖被他打伤了的小腿上，岩尖痛嚎一声，再不敢多嘴多舌。

“孟队长问你话你就老老实实回答，你就交代华雄的事情，少东拉西扯！”蓝宇把岩尖扶起来，在孟乔的授意下叫来卫生员给岩尖把伤口简单包扎了一下，也忍不住骂了一句。

“是，首长。我就是想告诉你们我是个有心人，所以我在路上无意中看到华雄以后，我就一直偷偷地注意着他。我看到他跟了我们一段路，然后绕过边界那片茶园往畹町方向去了。”岩尖老老实实地回答。

“畹町？你肯定他是去畹町了吗？”孟乔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卓航上次说过，华雄很有可能每次行动都偷偷躲藏在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只等他的手下成功吸引了警方的视线，他就带着大宗毒品出其不意穿越国界，躲开边防特警的检查。难道这一次会是例外？

“华雄肯定是朝畹町去了，你们不知道，今天是他父母的忌日，十三年前，华老板两口子就是在今天自杀的，今天他打扮成那样，一定是偷偷地去给他父母上坟去了。”岩尖肯定地说。

“他说的没错，今天的确是华雄父母的忌日，那天和你们分开后，我特意查过他父母当年的案子，虽然没什么大的收获，和我们了解到的大致情况没有太大的出入，但是他们的死亡日期的确是今天。”蓝宇证实了岩尖的说法。

“蓝宇，秦峰，华雄诡计多端，我认为他绝不可能只是去给他父母上坟。”孟乔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多钟。孟乔估计华雄暂时不会采取行动，他一定是像卓航说的一样，白天他不会轻举妄动，而是躲在哪个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观察这边的动静，一旦确定他们已经全部撤出战场，他再趁着夜色闯关。

“这样，我们兵分两路，秦峰带着两个中队的战士和蓝宇的特警一起，带上这十多个俘虏马上撤离，给华雄造成我们已经凯旋而归的错觉。”孟乔深思着说，“蓝宇，多余的废话我孟老虎不会说，我相信你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华雄只有一个人，你熟悉地形，今天只能辛苦你跟我跑一趟了。你代替秦峰和我化装成当地老百姓，我们争取在天黑之前找到华雄，把他捉拿归案。”

说完，孟乔从随身的战斗背包里拿出两套傣族青年的服装，丢了一套到蓝宇手中，自己迅速换好了一套。换好衣服，孟乔把双枪上满子弹，隐藏好，然后望着已经换好装的蓝宇，又说：“具体的行动计划我们边走边说，看情况再定。”

“行！”蓝宇干脆利落地回答，“孟乔，我蓝宇感谢你看得起我。”

“等一等！”孟乔和蓝宇正要出发，秦峰三下五除二剥下岩尖身上的衣服给自己换上，挺身拦在了他们面前，“抓华雄，我必须跟你们一起去。”

“秦峰，老子现在可没时间跟你扯嘴皮子，你老老实实给老子带着队伍回大队去。”孟乔俊脸一沉，墨黑的眼眸里闪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忧戚，“秦峰你记住了，我们大队总共三个中队长，方涛已经牺牲了，一旦老子有个三长两短，你得替老子把三个中队给我带好了，总有一天，你得带着他们再来给老子报仇雪恨，绝不能叫华雄那王八蛋逍遥法外！”

“孟老虎，你他妈真不是东西！”秦峰和孟乔一起出生入死十多年，他太了解孟乔，也知道孟乔这样的安排一定有他的考虑，他不能在这样的时候和他争。

可是看到孟乔眼里的忧戚，秦峰忍不住心如刀割，和孟乔在一起这么多年，孟乔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犹豫过，迟疑过。秦峰突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他总觉得孟乔的眼底，凝结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秦峰，回去告诉我媳妇，让她不要惦记我。”孟乔走到秦峰身边，伸手搭在他的肩头，意味深长地说。

“孟老虎，想媳妇你就自己回来和她抱着被窝里说去，老子不会替你转告。”秦峰想拍开孟乔的手，却忍不住将他紧紧地抱在自己怀里，“孟老虎，你给老子记住了，我们可是早就说好了的，要生一起生，要死死一处，你要是敢像方涛一样说话不算话，你若是敢一去不回，老子到了阴曹地府也绝不会放过你！”

“放心吧，秦峰，只要华雄那王八还活着，老子就没那么容易死。”孟乔从秦峰身边走开，一边和蓝宇穿过丛林朝界碑方向走回去，一边回过头来朝秦峰粲然一笑，“回去告诉大队长，如果我明天没有回来，一中队就暂时交给邵杰来带，邵杰成熟稳重，不比我差。”

“孟老虎你别跟老子说这些，你一定要抓住华雄那混蛋，老子还等着你回来跟你一起炖王八汤喝呢。”望着孟乔灿烂的笑脸，秦峰大声对孟乔说。

孟乔朝秦峰挥了挥手，转身和蓝宇飞身而去，很快他们的身影就隐没在莽莽的丛林之中。

“蓝宇，上次卓航牺牲的时候，跟我说了一个茶字，他又正好牺牲在一片茶园里。”孟乔一边和蓝宇在林子里快速地穿行，一边和他分析，“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我觉得华雄肯定还是藏在上次那片茶园里。”

“华雄诡计多端，他一定早就知道我们已经注意到那片茶园，你觉得华雄还敢藏在那片茶园里？”蓝宇觉得孟乔的想法有些不可思议。

“是的。兵法上说，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孟乔肯定地说，“华雄既然熟读兵书，他不可能不懂得这个道理。越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华雄一定会认为我们不会相信他依然躲在那个茶园里。”

“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刚才岩尖不是说他看到华雄往畹町方向去了吗？今天是华雄父母的忌日，他应该不会在这样的日子采取行动吧？”蓝宇依然将信将疑。

“不，华雄今天绝不会去畹町，你回去了可以去查一查，我敢肯定以往每年的今天华雄都有过一次大的行动。”孟乔肯定地说，“可惜我才知道今天是华雄父母的忌日，他不是仇视国家仇视社会吗？我敢断定他一定会选择在这样的日子干一大票替他的父母报仇。”

“有道理，孟乔你说的有道理。”蓝宇兴奋地说，“我听你的，我们直接去茶园。”

“好，天已经快黑了，我们加快速度，一定要争取在天黑之前感到茶园，否则，华雄就会趁着夜色离开了。”孟乔果断地说。

“行，我们抄近路过去，虽然路难走一点，但是能提早半个小时赶到茶园里。”蓝宇说完，把孟乔带上了一条比原来更加荒僻的小路。

一路上，蓝宇和孟乔商量好了行动计划。这些年，为了和各种各样的毒贩子打交道，孟乔曾经专门学习过云南各族方言，也曾研究过云南各地的风俗人情，对傣族语言也很熟悉。为了以防万一，蓝宇又给他介绍了一些轻易不为人知的傣族风俗。

“孟乔，上次秦峰说你媳妇长得特别漂亮，你经常往外面跑，她能舍得离开你？”快到茶园的时候，蓝宇突然笑着问孟乔。

“舍不得有什么办法？谁让她选择了嫁给军人呢？”孟乔听到蓝宇这样一说，不由得又想起了远方的凌雪，此刻，他在这茫茫大山中归心似箭，争分夺秒，她也一定在远方牵肠挂肚，度日如年吧？

“你媳妇不是被你抢来的吗？”蓝宇笑。

“哈哈。”孟乔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别听秦峰那小子胡说，小雪是心甘情愿嫁给我的。”

“你媳妇叫小雪？”蓝宇问。

“是的，她叫凌雪，凌云壮志的凌，大雪纷飞的雪。”孟乔回答。

“凌雪？”蓝宇大吃一惊，“她是不是有个姐姐叫凌霜？”

“是啊，她姐就叫凌霜。”孟乔也是一脸惊讶，“你认识凌霜姐？”

“她就是我的……”蓝宇正要回答，不远处的茶园里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