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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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启十一年冬,津阳

正午的光透过镂空的窗扇照进屋子,打在几上新摘得红梅,融着屋内暖洋洋的炭火给人一种慵懒倦怠之感。琉黛午睡起了便有些头痛,寝殿里弥漫着一股子沉息香浓浓的味道,让她愈发觉得憋闷,她执了纨扇披衣而出,冬日里的寒风吹拂起她披散的乌发,桃园中是一片枯枝败叶,让她恍惚想起很多年前在这里起舞作画,不想一晃眼已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竟还能在这深宫中待上十年。想着想着眉宇之间便有些疲惫厌倦,这两年她的身子时好时坏,他又日日忙于政事,如今那契丹又再次叫嚣起来,朝中竟是无人能堪此重任,当年她在古墓之中险些丧命,战子琪忽然来袭想来是做了十二分万全的打算,若不是用那霍巧儿的皇后之位来换,有了霍家和李掷的支持,许是当年便已酿成大祸。如今,这霍家的势力日渐强大,祈云也长大了,每每看到那张酷似霍巧儿的脸,就让她恍惚想到她那心比天高的傲气和倔强,若想再一次获得霍家人的心,想必不是那么容易。李掷早已为了商阳一事改投了霍家,若论新一辈中最为出彩的便是崔道,只是这皇城内外尽是她的御林军守卫,若是少了他,恐怕还未等到契丹攻城,这津阳已被居心叵测的小人占领。

琉黛愣愣的出着神,忽而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阿娘”,心中不禁一阵柔软,回过头来便看到祈夜英俊而年轻的脸,那是一张充满着生气又十分沉稳的脸,并不与子璃十分相似,但那双凤目中透出的气势却都不容人忽视,她浅浅的一笑,将一双纤手伸出握住他的大掌。祈夜眸中透出一股子不满,皱着眉头说道:“阿娘在想什么要紧的事,如此单薄的立在冷风中,若让阿爹看到必有是一番唠叨。”阿黛微抿唇角,有些感慨得想到,十年过的这样快,连她的儿子都长得这样大了。祈夜扶着她慢慢的向上菱池走着,高大的身子为她挡了大半的风,听她说道:“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前头可是下朝了?”祈夜点了点头,不禁有些叹息:“儿子无能不能为阿爹分忧,若是我能长成崔叔叔那般英武善战的将军,便能将那契丹的虎狼赶出我宣国天下。”琉黛听罢,心中微微有些震颤,她转过头去呆呆的看着他,想起了那一年的晋初,那个为了她险些死去的男子,还好他找到了自己的幸福,还好他离开了这肮脏的泥淖,这样想着,他们似乎已经很多年没有见了。而如今她面对着自己的儿子,第一次醒悟,她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再陷在这深渊之中。

祈夜有些奇怪的看着她,每每阿娘这样发呆他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很小的时候他便知道自己的阿娘不在身边,不能像弟弟那样在自己的母亲怀中撒娇,可是他的父王待他却比任何人都好,每每他呆在父王的怀中,他也是这样呆呆的看着自己,仿佛想起了什么旖旎美好的过往。很久以后,当他大到可以记事的时候,他见过一个婉约悲伤的女子,她的眉目是模糊的,却得到了父王专一的宠爱,他也会用那种呆呆的目光看着自己,却从未靠近。再后来,阿娘回来了,父王告诉他这个美的倾国倾城的女子就是他的阿娘,年幼的他忽而就明白,她们是一个人。或许他比父王更早明白,她们是同一个人。寒风渐渐大了,祈夜将她的披风紧了紧,道:“阿娘,我们回去吧,这样的冷不要着了凉。”琉黛看着他,不自觉的口中便逸出一句:“你可曾怪我?”祈夜淡淡的笑了笑,狭长的凤目中折射出明媚的光芒,朗声道:“阿娘,祈夜明白您一直在我身边,尽管您的身不在,可您的心总是在的,对么?”她的眸子忽而盈满了泪,一股淡淡的伤充斥心间,琉黛缓缓的点了点头,慢慢向藏香宫走去。

藏香宫中有一片小园子,里面植了两棵合欢树,如今那光秃秃的树干下站着青常,这些年她也老了些,却依旧是不肯休息,每日里为琉黛张罗着。如今她四下里望着,看到他们相携而来,急急的赶上来道:“郡主可回来了,奴婢给您炖的燕窝都凉了。”琉黛向着祈夜淡淡一笑,为着她的唠叨而苦恼。待他们走到门口,却见如意自那庭前急急奔了过来,有些气喘吁吁地说道:“郡主,刚才柔妃宫里的小丫头来传话,说是柔妃娘娘不好,指名要见郡主呢。”外面的广依旧耀眼,琉黛只觉脚下一软便被祈夜扶住,远处好似有喧嚣的声响传来,过了好久她才能看清如意的脸,轻轻说道:“去宝凝宫。”

步辇之内,琉黛斜斜的歪在软枕上,心中漫过的是一阵又一阵的心痛,她不记得多久以前的一个夜晚,她见到了那个活泼聪敏的少女,她笑容是那么的明媚仿佛能照亮暗夜的黑,是什么让那般美好的生命凋零呢?她这一生都是恋着他的吧,正因为这样才会不顾一切的进宫,不顾一切为他陷身后宫的纷争,及至后来她回来了,让她明白自己再也没有了希望,也甘愿空守着一世寂寞,只为能偶尔见到他的一个背影。琉黛的眼模糊了,她曾经多么庆幸还有时间能够陪在他的身边,这十年的每一个日日夜夜她都会凝视着他的睡颜,感谢这上苍的恩赐,可是她却忘了后宫中每一个如斯寂寞的女子,他们没有爱,也没有希望,她们又是怎么熬过这一个又一个长长的夜。也或许她早就惊觉,却依旧不想让自己的爱被人分走哪怕一丝一毫,可是她就要死了,那个她曾经想要亲手送到自己丈夫身边的女子,她的心那么那么的痛,不知道要怎么办,前尘往事好似海水,将她一点点淹没,原来十年了,她还是在这宫里,一切的一切仅仅只是他为她塑造的华美幸福,可是这一刻她累了,累的不想再去感受。

柔妃常年病弱,宝凝宫中弥漫着一种浓浓的药香,甫一进入就让琉黛有一种想要退缩的感觉。寝殿里,天青的纱帐后面影影绰绰的可以看到楚欢斜靠在榻上,她走上前去将那帐子轻轻撩开,便看到她纤白的柔荑里抓着一方帕子,竟是恹恹的晕着一圈子血,她暗暗的叹了口气,轻轻的坐在她的身旁。楚欢似是受了惊动,那双清澈的眸子渐渐睁开,苍白的脸上浅浅的映出一丝笑意。她有些恍惚的看着蹋间的琉黛,一时之间竟不知想要说些什么,明明她有那么多的苦楚,那么多的期盼,可是在见到她的一瞬间便都化为乌有,不是不怨了,而是认命了,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自己咎由自取么,明明知道这样倾城的女子不可被取代,却仍旧横着一颗心踏进这万劫不复的深渊,及至现在,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那厢丫头仔细的端着一碗浓黑的药汁,似是要将楚欢扶起来,琉黛浅浅一笑将那药碗接了过来,将闲人都打发出去,待转过身子才轻轻将楚欢扶坐起来。她拿出身上的帕子细细的将她额间的细汗擦干,又尝了尝那药待凉的差不多了,才一勺一勺的喂到她的唇边。楚欢愣愣的看着她,不知为何眸中竟是模糊起来,那晶莹的泪滴滴落在药碗里,似是加重了苦涩的味道,终于她受不住了,纤瘦的胳膊将那药碗掀翻,浓浓的汁子洒在琉黛的裙角上,二人却又都是沉默。

“为什么,我总是不明白,为什么你走了那么多年他的心依旧是你的,我总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他会给我那怕一丝一缕的爱我也知足,可是你又回来了,这深宫中长长的夜,那么多女人期盼着,他却只会去你那里,为什么他不能像别的帝王,哪怕不爱也可以坐拥后宫佳丽,你说,我该不该恨你呢?”群角的药汁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在空旷而寂静的寝室里显得有些突兀,琉黛看着她迷梦的泪眼,缓缓地说道:“你还记得很久以前,我看到你痴痴的迷恋着他,我有多么的羡慕,那是一种可以不加掩饰的喜欢,抛却所有,孤注一掷,可是我却不能,因为那个时候我的心中藏着一抹更为深刻的倒影,那种想爱又不能,想见又不能接近的爱让我绝望,所以我成全你,让你到他的身边去。每一个夜晚里我守在上菱池细细的波澜中,不知道应给怎样派遣自己的寂寞,我却知道他无处不在,他在每时每刻的守候着我。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才爱上他,或许过于理想的梦总有破灭的一天,身边的人才是最值得珍惜的,可我依旧害怕,我害怕这深宫会像吞噬我每一个亲人一样吞噬我,我不能耗尽自己一生的力气去爱一个不知道未来的男人,我不知道他会爱我多久,所以不能付出所有。可是后来,你又将他推回了我的身边,我想那是因为我们都彼此了解,虽然不曾相近,但却相惜。”

“或许有些情注定是要开始且深深陷下去的,我们爱的那样深那样苦,直到我惊觉,那份爱牺牲了太多太多人的性命,包括我最为珍贵的过往,我有些怅然有些疑惑,我不能任由这份爱继续,我想要退缩,可是上天不给我那样的机会,它直接夺去了我留在他身边的权利。我还记得那些黑暗的日日夜夜,那种噬骨的痛让我明白,我是那样想念他的味道,我花了好久好久的时间才有能力回到他的身边,又赌尽了自己的生命才与他相守到现在,楚欢,我不知道应该怎样放手,放手让他去爱别的女人。”琉黛淡淡的看着她,那种静静地注视让楚欢有一种刻骨的冷,那是她一直想要回避的事实,她一直想着那个帝王或许有一天能够再去爱的别的女人,却忘了那份爱沉淀了多少岁月,沉淀了多少苦多少痛,而最重要的是沉淀了多少思念爱恋。她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女子,她也已经三十多岁了,却依旧是那般的美那般的迷人,岁月是那么的眷顾着她,让她拥有了令天下女子为之嫉妒的美貌,又赐给了她最为完美的爱,她慢慢的闭上眼睛,似是累了。许久,琉黛慢慢起身,将天青的帐子缓缓的放下,隔着一层镂空的花纹,她对着那模糊的身影说道:“我总以为你会像我一般,经历了一番彻骨的痛找到最终的归宿,是你太过执着还是我太过自负。”她转过身去缓缓的走出寝室,屋外的天已是黄昏,晚霞将一方的天空都染得红彤彤的,极致妖娆,又让人有些憋闷,她静静的想着,这一生真的是那么的完美么,或许那只是众人眼中一种浮华的表象,因为渴望幸福,所以大肆渲染。

回到藏香宫,琉黛便觉得乏了,肩上好似加了一道无形的山,让她觉得疲惫又困顿。她沉沉的睡在帐子里,却怎么都醒不了,浑身上下好似浸在冷冰冰的河水中,刺骨的冷中带了一丝怯意,她想要挣扎却丝毫没有力气,待实在坚持不住了又沉沉的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子热流自她的喉间滑下,那冷渐渐退去之后随之而来的是酷热,只觉浑身上下都被汗浸湿,人却渐渐清醒过来。她睁开眼睛,起初是一片茫茫的雾一般的模糊,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他焦急的面容,她轻轻扯了扯嘴角,柔软的玉指抚上他紧皱的眉头,轻轻说道:“我可是病了?”子璃紧紧地抿着双唇,眸中似带了些怒火,却见的她虚弱苍白的面庞又不禁心痛,用那棉被将她裹了个严实一起抱在怀里,道:“怎么就站在风口那样长的时间。”琉黛的脸微微有些黯然,过了好一会子才问道:“你可去看过她了?”子璃自是知道楚欢的日子不长了,他撑着满是疲惫的脸长长的叹了口气,道:“这些日子契丹叫嚣的厉害,等过了这一阵子,我自会好好去看她。”琉黛不着边际的点了点头,有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楚欢去时,已入了春,太医院本算着过了春天便或可再挨过一年,不想这新年刚刚过去人便西去。子璃仍是忙于契丹一役,只草草按贵妃之礼厚葬了,给了个孝柔的封号,没过多久,这宫中便又风平浪静,她好似未曾存在过一般。琉黛披了厚厚的貂裘坐在院子里,几上是温好的桃花酿,她慢慢的揭开了盖子,为自己斟上一盅,慢慢的品着。渐渐的她有些醉了,这些年她的身子虽不曾再出过大的乱子,却也是极孱弱的,这酒量也就不行了,她朦朦胧胧的看着立在一侧的如意,她那高高盘起的云髻微微刺痛了她的心,她转过头去看着满园的红梅,想着慕容丰德已走了这些年了,不知如今过的可好。当年他病入膏肓心如死灰,她不忍看他要在那昔王府中圈禁致死,更不想他到死都背负着一个可笑的昔王之称,便放他走了。她依旧记得那一天,炎炎的夏日里,他穿着粗布的袍子步履轻盈地走出万华门,甚至都未回头,只留给她一个遥遥远去的背影,从那以后如意便重新回到了她的身边,只是她再也不是从前玲珑可爱的如意,她的心随着王之海的远去早已死了。

清冷的风吹在她的脸上,让她有些清醒了,可是她忽然向着如意说道:“若他还没死,你可还会这般?”如意有些惊愕的看着她,好一会子才渐渐恢复过来,却是什么都不肯说。琉黛沉沉的叹了口气,道:“如意,你可知道,他从未死只他的心也从未在你的身上,何苦这般执着的累了自己的一生?”如意看着那双泛着波光的眸子,缓缓的跪下了身子,她扬起巴掌大的笑脸,那上面弥漫着淡淡的笑意,忽而让琉黛惊异,静了这些年如意竟也苍老了这般。她静静的等着,听着如意一字一顿地说道:“郡主,如意从来不认为他死了,如意一直知道他还活着。奴婢之所以不嫁不是因为谁,而是奴婢自己不愿意,奴婢看多了悲欢离合,心就老了,就算最后能够在一起走怎样呢,不过是吃了千般的苦万般的难,最终所剩下的安慰,奴婢就想在您的身边呆着,等到老了,死了还跟着您一起到阴间。”琉黛愣愣的听着她说,那话她好像是听进去了,又好像是随风散了,没有到心里。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奈和苦楚,是这深宫中酿就的隐忍,她在这里呆得太久太久,不知道是怎么了,竟是不明白情是怎样一回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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