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不说话，一副视死如归地态度。
姜糯皱眉，站起了身。
她晃动两下手腕，要做什么显而易见。
今日出门前她卜过一卦，卦象里显示“初始顺利”，那就预示着之后会有麻烦。
姜糯没什么耐心，并且极其厌恶使用这种卑劣手段的人。
只是她还没走到女人身边，就被慕微尘拽住了衣袖。
“做什么？”
少女抬眉，抽回了手。
慕微尘同时收回的手搭在腕骨的佛珠上，黑色珠子像是暗夜下的一双双眼睛，令人望之生寒。
可男人面善，唇边还映着一丝惫懒的笑意。
这种反差，又很好的削减了男人身上透出的冷。
“我会让她开口，你乖乖坐着就好。”
姜糯坐下来，盯向慕微尘腕上的佛珠。
“佛子不都是一心向善的么？”
慕微尘听出她的调侃，神色却并未有什么变化，男人只是朝着佣人瞥去一眼。
两名佣人就带着那女人往里间走。
密室是一个大套小的建造结构，里间的门在外侧的墙面中央，若是关起来，便没人能发现它的存在。
女人临被拉进去前，还挑衅的看着姜糯二人。
嘴角上扬，眼中有得意闪过。
似是再说——
做什么都没用，你们什么都得不到。
姜糯眼看着门被关严，她动了动耳朵，隐约还能听到窸窣地响动。
不过她也没太多想，无非就是跟她一样的做法——
当面打一顿。
或是关起来打一顿。
密室里的光不够明亮，有些微微的暗哑。
慕微尘的手始终有一下没一下的转动着佛珠，佛珠像是吸收了周围的冷寒，泛起淡淡青韵，看上去古朴又诡秘。
不多时，里间发出一声突兀的叫喊。
接着是第二声。
……
姜糯眼皮动了动。
她听得出，这绝非是普通打一顿能发出的声音。
而慕微尘的脸色却一直都很平静，手指仍一下下在转动珠串，里面的喊叫声越来越大。
男人听了会儿才终于启唇，唇畔一抹淡笑闪过。
他一字一句道。
“我、不、信、佛。”
“那你信什么？”
姜糯跟着问。
慕微尘却并未再开口。
女人重新被拖出来时，姜糯似乎明白了慕微尘的用意，不过她还是想测试一下。
就站起身四下看过一圈。
佣人问她找什么。
“打火机给我拿一个。”
“抱歉少夫人，密室里是禁止使用打火机的。”
佣人歉意的看慕微尘一眼，姜糯也一同望过来，待瞟到男人西装兜里有四四方方的形状。
她就一把摸进去，揪出一只小巧的打火机来。
佣人吓了一跳，没想到姜糯的性子竟如此……刁蛮任性。
他们还以为姜糯忤逆慕微尘的规矩，必定会死得很惨。
可慕微尘的神色却淡的如水。
“无妨。”
他低低应了一声。
姜糯才不理什么规定，她就不是个喜欢守规矩的人。
她只是忽然想起慕微尘昨晚那句“你说被自己养的蛊反噬，会不会是一件特别有趣的事情”，所以想亲手验证一下。
姜糯觉得自己早该想到这一点。
只是她之前着急拿奖励，自动忽略了这些事。
她喜欢囤小钱钱，接下徐阑那部大电影，本意也是为了搞钱。
姜糯拿着打火机走到小虫尸体旁，眼底涌现出怪异的笑。
“不、不要！”
女人不知刚刚被佣人们做了什么，现下看上去虚弱至极。
但见到姜糯如此，还是拼命的发出一声吼叫。
姜糯歪头看着她，笑意盎然，黑白分明的瞳孔里有狡黠闪过：“你说不要就不要？我偏要。”
说罢，毫不留情的按下打火机。
“哗啦——”
小虫遇火很快燃烧起来，没几秒就化成了灰烬。
女人“啊啊啊”大喊起来，似是已经绝望，她终于有些受不住，呜呜咽咽的哭起来。
“我说，我都说。”
“哦，原来下蛊的不是你，那你也不用说了，不想听。”
姜糯端坐回椅子上，一伸手把打火机丢回给慕微尘，动作粗暴，慕微尘伸手接住。
机身热热的，被姜糯攥在手里久了，染上了少女独有的一丝温度。
慕微尘把打火机揣回去，低头端过一杯茶慢悠悠地品。
别人或许看不明白，但慕微尘却看得透彻。
姜糯是不满这女人方才故弄玄虚。
小孩是个喜欢主动不愿被动的性子，这女人挑衅她，活该受罪。
果然，小孩都是记仇的。
慕微尘心说。
姜糯说着“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可那女人害怕她又要做出什么事来，便语速极快的主动交代。
她叫满金。
来自满疆。
她十八岁时跟妹妹满银一起来到海城谋生，今年已经三十一岁了。
他们满疆擅长养蛊，可这种东西在海城并不受欢迎。
后来，他们遇到了一个女人。
女人接济了他们，她和妹妹这才有了存活下去的希望。
妹妹答应帮女人做事，蛊虫也是满银养的。
姜糯叠起双腿，幽幽地看着她：“你们说的那个人，叫刘美玉？”
满金惊愕地望着她，轻微点了下头。
“刘美玉为什么要害慕佳佳？”
慕微尘开了下口，但他的目光始终都没落在满金身上。
满金看了慕微尘一眼，忽然表情惊了惊，似是想说什么，却又顾忌着没说出口。
她摇摇头。
“这个我不太清楚，我一般只在家里给妹妹做做饭，生意上的事都是满银在管，但你们的人实在厉害，竟然这么快发现了满银，所以……”
姜糯似笑非笑看着她：“所以满银就连夜出逃，留下你来顶锅？”
满金像是不太满意她这么说，立刻反驳。
“我妹妹不会丢下我的，她只是因为蛊虫不是我养的，笃定你们查不出什么，最后还是会放了我，而她也会在约定地点等我！”
姜糯嗤笑。
“你敢确定她真的不会丢下你？”
“当然，满银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我们是双生子，相依为命，她怎么会害我？”
“那你为什么还会被抓到这儿呢？”
姜糯深深地看她一眼，忽然从这女人身上看出一丝可怜来。
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没必要同情。
满金有些惧怕姜糯的目光，但还是低声下气的祈求着。
“能不能请你们不要再找满银了？我可以留下来帮你们做事。”
刚刚姜糯烧了蛊虫，满银必遭反噬。
现在还不知躲在哪里养伤，短期之内也没办法再出来害人。
姜糯没开口。
慕微尘却动了动手指：“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