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糯盯着他看，钟毅的表情就变得越发不自在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流走，少女好整以暇地瞥着他，钟毅自认没这个定力，只能叹了口气。
“不是我不想把郭丽丽的照片拿给你，而是真没有。”
“没有？”
姜糯笑起来。
她确实会装。
以前跟爷爷学占卜的时候，爷爷就跟她说过，人的面相很重要。
观面相，就能对此人有了七八分了解。
长相，表情，很多东西不只玄学，也跟心理学微表情息息相关。
人的情绪反应在脸上，不知不觉就会泄露秘密。
姜糯不要自己的秘密被人看穿，所以她在外人而言，一直都习惯性伪装自己。
只是在慕微尘面前，她本能地就不愿去掩饰什么。
钟毅只觉得姜糯看起来有些可怕，第一眼就发现少女的眼眸漆黑瘆人，所以姜糯看他的时候，他总是习惯性躲避。
只有心虚的人会惧怕旁人看他。
姜糯敢断定，钟毅有秘密。
她不由得又想到【杀戮】二字，那个她占卜出来的结果。
钟毅诚实的点点头：“对，自从郭丽丽死后，彩彩可能是太伤心了，就把她妹妹的照片全部烧掉了。”
“手机里存的呢？”
“也都删除掉了呀，一张没留。”
姜糯见钟毅说这番话时眼都没眨，骨子里透露出来的真诚骗不了人。
这才信了他讲的是真话。
“那你跟郭彩彩的感情怎么样？”
“我们好呀。”
姜糯又笑着看他：“你对你老婆什么评价呢？”
钟毅不知姜糯东拉西扯些什么，他只是想迫切地找出是谁在害他，他们住的都是平房，又紧邻花卉市场，人员杂乱。
谁盯上他们家，偷偷过来做些什么事，他很难发现。
而这一块由于无人管辖，网络也不通，除了能正常用手机流量，网线也用不了。
钟毅想按个摄像头都不行。
他有些焦急，但也只能老实作答。
“我老婆人不错，邻里相亲的都愿意跟她一起玩，小姐妹一起逛个街，吃个饭，打打麻将什么的，我也都不太管。”
钟毅一抬手，“你看看这家里，都是我老婆在打理，她真的特别贤惠。”
姜糯蹙蹙鼻子：“那你还出去胡搞乱搞？”
“我、我没有呀！”
钟毅急切道：“我老婆不知道听谁说的，外头总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风言风语的说什么都有，她非要信。”
“你真的没有？”
姜糯站起身，客厅转悠完了，转身往主卧走去。
“我真没有。”
钟毅低声道。
姜糯站在主卧门前看了两眼却没有进去，而是转身往次卧里走。
钟毅不解，站在门口道：“这个房间平时除了我跟彩彩吵架她会住，再就是她娘家来人了住两天。”
“郭丽丽住过么？”
“住过。”
姜糯抬手摸了下次卧的梳妆台和床，床被收拾的整整齐齐，只是女人掉落的头发还在。
她随手拾起两根放进包里，偏头看钟毅。
“你怎么不进来？”
“我还有点活，我先去干了，不然彩彩回来看到要生气的。”
钟毅转身就走，姜糯垂眼看向他脚下，钟毅始终没有踏入客房一步，就站在门外徘徊了几秒后，便离开了。
姜糯离开钟毅家，直接去了卧佛寺。
她把带来的两根头发放在供桌上，姜糯没有跪坐在蒲团，而是支着条腿坐下来。
样子看起来不太恭敬。
往来的小和尚也忍不住低声议论，“这位施主对佛祖不敬，我们要不要去提醒一下？”
“对佛祖不敬，佛祖自会惩罚与她。”
“也不上香，也不祈愿，佛门乃清静之地，这样——”
“你们去做自己的事。”
释念走过来打断他们。
小和尚们不解，犹豫道：“主持？”
释念笑道：“何为不敬？敬者，看的是心，虔诚礼佛，虔心跪拜，心中不敬，依旧不敬。”
小和尚们马上行了一礼，散掉了。
姜糯坐在那半晌，一只手撑着下巴，正歪头盯着燃起的烛火。
“师姑在看什么？”
“有意思的东西。”
姜糯抬了抬下巴，两根头发一左一右，安静的躺在供桌上。
烛火摇曳几次后，左边的头发蓦地发出“砰”的一声，然后便碎成了齑粉。
释念看到之后，猛然抬了下眼。
他一向稳重，很少露出如此惊讶地神情。
姜糯反而淡淡地，盯着完好无损的那根头发，轻叹一声。
“悲也。”
释念看着姜糯站起身，原地蹦了两下，显然是坐久了腿麻了。
他忍不住笑了下：“阿弥陀佛，师姑，能从您的口中听到‘悲也’二字，属实难得。”
姜糯悠悠道：“世上诸多薄情之人，还是老男人靠谱。”
“师姑恐怕动情了。”
姜糯哑了声，马上露出一副嫌弃的样子。
“佛祖面前说什么情啊爱的，老男人有什么好，我只喜欢小鲜肉，略略略。”
姜糯蹦蹦跳跳出了门，释念立刻跟出来。
今天的释念似是被方才的氛围弄得有些沉闷，但他知姜糯不是个伤春悲秋的性子，跟着师姑久了，自然学到一二好心态。
便也破天荒的开起玩笑来。
“师姑，比您还小的鲜肉恐怕是未成年，师姑要犯错的。”
“……”
姜糯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说不过释念。
气。
她拿着那根头发去了房间，这房间从装修好就没进去过人，门口只挂了“释月大师”的牌子。
释念一路跟进去，见姜糯把头发扔到水盆中，然后点起烛火。
烛火放在长桌一侧，下方压着宣纸。
洁白的纸张被烛火照的发出光晕，幽幽地火光映出姜糯恬淡的表情。
姜糯拿起毛笔，对着释念道：“乖师侄，研墨。”
“好。”
姜糯几笔就画完了一张女人的小像，最后，她在女人鼻骨处轻轻点了一点，完成画作。
……
一早姜糯就看到慕微尘坐在泳池边，男人矜沉的眉眼被日光映的柔和。
喝下符水之后，倒确实不咳了。
慕微尘天生好皮相，姜糯倚在不远处的树下，心说，谁说他们家的老男人比不上小鲜肉的？
老男人虽芳龄二十八，却不输她见过的所有男人。
芳龄？
姜糯想到自己刚刚用的措辞，就忍不住笑起来。
她还挺喜欢调戏慕微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