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齐名醒来,方时已经把锅里的东西都拿到了桌上。
他感受到身上的毯子,傻乎乎地笑了,觉得方时还是心软。
“起来就吃饭了。”
“嗯。”
他走过去,趴在桌子上,仰头看着她:“你真的不回去吗?”
他是很想方时回去的。
“不。”
齐名失望地哦了一声,接过筷子,给自己夹了一块米果,边吃边看她。
方时受不了:“你一直看我干嘛?”
齐名:“看你有没有好好吃饭。”
方时的手一顿:“然后呢?”
齐名笑:“然后发现你有好好吃饭,你长肉了。”
方时:……
两个人吃完饭,齐名主动收拾了碗筷:“你去写作业吧,我不吵你。”
齐名如果当个乖小孩的话,是真的可以很乖,很会让人心软。
但方时不想写作业,她想和齐名好好聊聊。
她靠着厨房的门上,看着齐名,齐名被她盯得有些紧张,只好低头假装认真刷碗,不知道她要说些什么。
方时:“齐名。”
齐名:“嗯?”
“以后不要这样招呼不打一声就出来找我。”
齐名不高兴了,闷声闷气:“但是我打招呼了你就不会同意了呀。”
方时解释:“我不是不会同意,而是现在是寒假,快要过年了,你这个时候出来不合适知道吗?”
齐名没想通哪里不合适的,他们不是好朋友吗?
方时以为他听进去了,继续道:“过年了就好好呆在家里,不是还要走亲戚吗?尾屿市和常青市这么远,你这样跑出来,会让人担心。”
齐名把碗叠在一起,转头问她:“那你会担心我吗?”
方时一愣,无奈一笑:“会,所以你不要乱跑可以吗?”
齐名高兴了,低头继续刷碗,说:“但是方时,你也要知道,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这句话要是几年前的齐名来说未免有点没有说服力,但从现在的齐名嘴里说出来,倒有那么一点可信度。
方时不得不说出真正最根本的原因:“可是齐名,长大了,人就要有自己的生活,不可能老是随便去打扰别人。”
齐名的手一顿,意识到方时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以后,眼泪啪嗒地掉进洗碗池里,他低着头,一声不吭,方时没有发现他哭了。
方时:“齐名,我想好好读书,和朋友偶尔联系就足够了,不需要这样老是需要见面或者黏在一起,你可以给我写信,我都会看,但下次不要这样一个人跑出来。”
对方时来说,她是无法理解为什么齐名对感情有这样大的需求,几个月没有见面就能不顾一切地跑出来。
他就像是一颗太阳,肆无忌惮地散发着光芒,也热情地去索取想要的东西,可是,那些对她来说过于激烈的情感,她都没有,甚至无法理解。
齐名让她觉得很困惑。
但齐名觉得很难过啊,他的世界里没有边界感这三个字,对他来说,喜欢的就要去触摸,去靠近,哪里有不能接近的道理?
他哽咽:“你不要我了吗?”
这话有点让人想要发笑,两个人的关系哪里够得上要不要。
可齐名措辞失当,或许也是情感波动过大所致。
方时意识到自己似乎又把人惹哭了。
“我们是朋友,是很好的朋友,也或许是一辈子的好朋友,但也只是朋友而已。”
“好好读书,比什么都重要,你不要哭了。”
最终方时只这么说。
齐名:“我不是要哭,我就是忍不住。”
他用手背擦了下眼泪:“我知道了,方时,下次我再来找你,会先告诉你的。”
他讨厌好朋友这三个字,为什么好朋友不能一辈子在一起?这一点都不叫好朋友。
方时心软了,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对上他还挂着泪珠的睫毛,抬手帮他把眼泪擦干:“暑假想来就来吧,但是过年就不要来了知道吗?”
齐名看着她,撞进她含笑的眼睛里,许久:“……嗯,我考虑考虑。”
方时真是被他搞得没办法。
“明天有想走走的地方吗?我带你去看看。”
齐名:“我想想。”
他现在是彻底闷闷不乐了,但他还是想要和方时分享自己的生活。
“你上次给我买的MP3我有好好练听力,这几天我在家里都有在听。”
方时点点头。
“期末考我又进步了,现在是年纪一百二名,就是英语还是不太好,不过我有在努力。”
“上个月老师喊我们写作文,我写了你,我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大家都笑我。”
说起这个他也很是郁闷,只是写个作文而已,为什么要被笑。
他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又看看方时:“方时,我们晚上出去玩好不好?”
方时放下笔:“你想去哪玩?”
这是她难得的纵容,看在某人今天被她惹哭的份上。
齐名也没有主意,他只是想出去看看。
“我们就出去走走就行。”
“行。”
“厨房里煤气关了吗?”
齐名点头,“关了。”
方时给自己批了件外套:“那走吧。”
他有些呆,没有想到方时这么容易就同意了,愣了一下才抬步跟上去,很高兴地想要贴着她走路。
方时:“去楼下走走吗?”
齐名抿抿嘴,有些不好意思道:“能去你学校看看吗?”
方时:“学校都关门了了。”
他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再要强求:“那好吧。”
方媛给方时找的这个小区安保做的不错,两个人还是出示了房主给的房卡才让出去。
尾屿市的冬天是不下雪的,但也冷得出奇,现在也还好是天气还不到最冷的时候,要不然根本出不了门,但即便如此,风吹在脸上,还是有点不舒服。
齐名第一次有空看看这里,他还是想去学校。
方时领着他在前面走。
他正要提出自己的看法哪怕只是在门口看一眼也行,就发现两个人都已经到了大门面前。
看着齐名发呆的样子,方时有些好笑:“走吧,不是想看看学校吗?”
过年,学校只有工作日早上会有开,但明天是周末,齐名也等不到早上的开门了。
“怎么想看学校呢?”方时有点纳闷,学校有什么好看的呢?
齐名:“就想看看嘛。”
他就是想看看而已。
方时带着他走到一个比较矮的围墙处,上面满是被攀爬的痕迹,看来是不少学生偷偷来这里翻墙。
方时:“你上去吧,小心点。”
齐名对翻墙倒是不怕,但是怕对方时不好:“我们要是被抓了怎么办?”
方时:“不会被抓的,学校都没人了。”
齐名点点头,三下五除二就爬了进去,对着铁栏杆外的方时说:“你进来的时候小小心点。”
“嗯。”
方时一般不翻墙,但是要翻,也比齐名厉害多了。
齐名看着方时平安落地,才放下心,想要去牵她的手,被不动声色地躲开。
他没有察觉到是方时躲开,而是以为自己的位置不够准确,又伸手去牵。
方时没有想到他这样锲而不舍,猝不及防被抓住了手腕。
诚然,齐名的动作是很轻,但也不至于让人察觉不到手腕处的异样感。
方时安慰自己,反正呆一天就走了,先忍忍再说。
齐名成功拉到了方时,开心了:“带我去你教室看看呗?”
他果然还是自己无法理解的奇怪,教室有什么好看的呢?但方时还是沉默地在前面带路,一路上齐名都很开心,这里看看,那里看看。
“你们学校好大,比永田大好多。”
“嗯。”
“方时,你们有游泳馆哎,你有去游泳过吗?”
“没有。”
“方时,你有没有……”
“嗯?”
“有没有……”
方时不耐烦:“有没有什么?”
拖拖拉拉的。
齐名吞吞吐吐,眼神闪躲:“我听说大城市里的人都比较早熟,有没有男孩子想要和你谈恋爱?”
方时:“……你怎么想这么多?”
齐名理直气壮了:“那到底有没有嘛。”
方时敷衍:“没有。”
齐名声音又小了下去:“那就好,你可要好好读书,谈恋爱会影响学习的。”
方时觉得齐名也很影响学习。
学校里大部分的地方都关了门,是真的没有什么好逛的地方,带着齐名绕了一圈,两个人又翻墙出去。
尾屿的空气不错,天上已经是漫天繁星,还有街边的烧烤味。
方时从来不爱吃这些垃圾食品,不过今天齐名来,他倒是很爱吃。
“你要吃点东西吗?”
齐名:“想吃烧烤。”
方时直接给他买了一个串串他手上:“吃吧。”
“你不吃吗?”
“不吃。”
齐名:“哦。”
他咬了一口,一双眼睛看着方时,方时被他看得浑身不对劲:“你干嘛?”
齐名举起手里的串串:“很好吃的,你吃一口呗?”
方时:“你自己吃,我不喜欢吃这个。”
齐名见她真的不想吃,失望地收回手:“好吧。”
“你还有其它想去的地方吗?”
夜里鞭炮声噼里啪啦地响起,附带一片灿烂的火光。
齐名没有听清:“你刚刚在说什么?”
“我说,你还有想去的地方吗?”
齐名这下听见了,摇摇头:“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