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走马长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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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是疾驰的马蹄声,极规律地“嗒嗒嗒”响着,身子似乎也正随着马蹄不断起伏颠簸。虽然寒风呼啸凛冽,但她却被难以言喻的温暖包裹着,强烈的男性气息灼灼地燃烧在颊边。似乎有着沉稳的心跳,撞击着她的耳膜,一下又一下,眼前一片黑暗,但那颗心却如同在她眼前起伏跳动着,强而有力地撼动着她的知觉。

素衣不知道如今自己究竟身在何处,想要睁开眼,似乎是因为昏睡了得太久太久,只觉着眼前一片刺眼的光亮,令双眼充满刺涩的疼痛,胸口中有一股无法宣泄的紧绷情绪,满脑子除了混沌,还有空白,记忆似乎还停留在开天眼之时,黑暗幽深正无声地诱惑着她,似乎是要再次将她拉入没有尽头的长眠中,眼前只看见那冒着徐徐热气渐渐干涸的血池,魍魉魑魅皮开肉绽的鬼爪,堆积如山的森森白骨,还有那闪着乌亮诡异光彩的“邀君令”——

七哥便是七煞?!

她似乎是再一次被占卜出的可怕结果给惊吓得几乎窒息,心魂俱碎。心底的惊惧潮水般涌出,噬咬着身体的每一处地方,泛起一种深沉而空洞的疼痛。仿似是为了证明这一切只是个没有根据的臆测,她急急地睁开迷鞯难劬Γ手洌橙胙哿钡木谷徽娴氖悄钦刹赖墓砻婢撸

“七哥!?”那一刻,素衣屏住呼吸,纤细柔弱的身躯在他的怀抱中变得僵硬,第一次用不知所措地眼神仰视着他。“我怎么会——”

她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自己不是应该在宫里么?即便是因开天眼而导致昏厥,醒来也不该看到七哥呀!?莫非是自己念想太深,正在做梦?又或者是心智混乱,一时出现了幻觉?!

可是,眼前的一切,颠簸的感觉,如此真实,一点也不像是在做梦,更不像是幻觉。

此时此刻,她被他紧紧拥在怀中,他们在奔腾的骏马背上,一路疾驰,不知是要去往何方。

“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和着细碎的风声,低沉儒雅的声音入了耳,一寸一寸磨噬着她的忧心和相思,以一种最温柔的魅惑方式,烙铁一般烧热了双眼。

风湛雨对她突然的清醒似乎一点也不觉得意外,没有低头看她,只是直视前方,专心地策马狂奔,可那将她困入怀中的双臂却不知不觉间收紧了一分:“你先休息片刻,过了这座山头便是官道了,有马车正等着咱们。”

“我们要去哪儿?!”素衣困惑地轻眨着迷茫的眸子,云里雾里地望着他,对于他话语中涵义满是迷惑,疑问从心底一个接一个浮起。

她不知道在她昏迷的这段日子里究竟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更没有办法略过那一段空白,将昏迷之前的情景和眼前的一切联系起来。

风湛雨终于略略低头,深幽的黑眸瞅着她,瞬息之后又不动声色地挪开,轻描淡写的语气就如同所说的是与己无关的事:“要去哪儿我自会安排妥当,总之,我是绝不会再任由你呆在宫里了。”

“七哥?!”呼吸一窒,素衣不禁打了个冷战。

那一刻,她明明白白地察觉到他眼神中莫名的肃杀之气。这种冷漠眼神,她从未见过。那一刻,她只觉得背脊发凉,眼前的这个人,不再是她所熟悉的七哥,甚至,他平日那温和的模样,也有可能全是假像。他的真正情绪一直潜藏在内心深处,温和儒雅不过是一张用以遮掩真面目的面具,一旦那情绪奔泻而出时,是任何人都无法阻挡的强大洪流。

他说他不会再任由她留在宫里了?为什么?如果她就这么走了,朱祁钰该要怎么办?他的命劫还未曾化解,七煞也还没有诛杀,迟早会要了他的命——

不,七煞或许就在眼前!

七哥,她的七哥,倘若他果真就是七煞,要她如何狠心痛下杀手,对他举剑相向?

她早知道世事难料,却不知世事会难料凑巧到如斯程度。

忐忑的心在刹那间便掉进了无底深渊。

“停下!快停下!”

素衣抓紧他的衣襟,嘶哑地喊着,可风湛雨却充耳不闻,双腿夹紧马腹,继续策马狂奔。见自己如今的要求全都被他刻意忽略,素衣咬住嘴唇,无奈之下,强撑起虚弱的身子,挣扎着硬是从他的双臂间挣脱,不在乎马匹正在奔驰,就这样跳下了马背,那一刻,她甚至没有考虑到自己的身子虚弱,这样的举止有可能会让她被摔成重伤。

马匹继续奔驰着,风湛雨被她突如其来的任性举止给吓得脸色煞白。为了不让她受伤,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自马上跃起,以自己的躯体作为屏障,高大颀长的身躯将她包裹得如同蝶茧,保护着她,直到两人一同狼狈地跌在路旁的干草推上。

“你不要命了么?!”起身之后,他气极,激动的情绪眼看就要溃堤。她的不顾后果令他全身僵硬,冷静荡然无存。紧紧握住她的肩,英俊冷漠的双眼射出凶厉的精光,平日敛藏得极好的暴虐霸气如今毫不掩饰地迸发,如同狂怒的猛兽!“就算你不要命,也该顾顾你肚子里的孩子!”原本的温文儒雅在瞬间便全转为残戾的愤怒,紧握她双肩的手指几乎陷近她的皮肉之中,足可见他此刻在以怎样的忍耐心压抑着即将失控的情绪。

“孩子?什么孩子?”肩膀被他握得生痛,可素衣却忘记了疼痛。他话语中那令人惊诧的部分像一记闷雷,当头炸开,震慑得她原本就紊乱的思绪若数根绷紧的弦,不过轻轻一拨,便于瞬间齐齐地全断了。

“什么孩子,当然是我与你的孩子!”他定定地看着她,视线锐利得如同要透过眼眸看穿她的心,眼底是一片如冰似雪的漠然,丝毫不亚于此刻刺骨呼啸的寒风,虽然看不出那面具此刻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但,从那眼神与语调,便可窥出些端倪来了。“你难道不知道么,你有身孕了!”

他的毫不保留像一柄锋利无比的剑,不过瞬间,便将她好不容易清醒了些的脑子给劈成了无数碎片。那些碎片纷飞四散,狠狠冲击着心房,犹如落定的尘埃,似乎再也没有办法拼凑完整。

“我有身孕了?”大约是太过震惊,她喃喃地重复着,似乎是在努力消化着这震撼力十足的事实,瞳孔一缩,身子一震,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胸腔里顿时涨满了空气,令她简直难以正常呼吸。“怎么会这样?!”她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红唇微微地颤抖,费力地喘着气,仿佛承受不了这残酷的真相。

她那惊诧的表情令风湛雨很不是滋味,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她的神色太过异常,对于这个孩子似乎并不如他意料中的期待,甚至,对其的到来还有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懊恼。“整个皇宫内苑还有谁不知道你已经知道怀有身孕?而你自己竟然一点感觉也没有?!”一种失望蓦然而至,却也痛彻心扉。风湛雨面具下的脸庞尽管已经额冒青筋,脸色难看至极,暗黑的眼瞳有着足以将大地冻结的冷,可仍旧努力维持着最后的风度:“事到如今,我怎能再放任你顶着“杭贵嫔”的名衔继续留在那乌烟瘴气的皇宫里?难道我还要窝囊地继续保持缄默,等着朱祁钰昭告天下,向所有人宣布,说这个孩子是他的么?!”

他的言辞带着对朱祁钰如此深重的敌意,她听得清楚明白,却也一脸惶然。他说得没错,她身在宫里,顶着“杭贵嫔”的头衔,若是有了身孕,不知情的人便都会认为这个孩子是朱祁钰的,届是,朱祁钰该要如何面对?

即便朱祁钰不甚在意,傲气如七哥,又怎么可能会接受这种骨肉分离的屈辱?

素衣为难地低头思索,好半天才哑声挤出两个字:“可是——”

“没什么可是!”他怒瞪着她,脱口便打断她还未酝酿成型的辩解,似乎她的妄图辩解已经成了一种罪无可恕。“这个孩子是我风湛雨的,我有权决定他是该姓风还是姓朱!”脸色时青时白,他眼底闪过一阵心悸的恐慌。

他不希望她再为了朱祁钰而伤神伤身,天知道他有多么恐惧,恐惧那种将他们硬生生隔绝的疏离。他怕她的心会摇摆,摇摆着倾向于朱祁钰那一边,然后,把他与她的亲密无间变成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或者说,他怕她会选择朱祁钰,会选择那吃人不吐骨头的朝堂,选择放弃他费尽心思才计划好的幸福生活。

素衣愣在原地,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只能任凭狂乱的风吹拂着,扬起她的发丝、她的衣角、她的裙袂,猎猎作响。

“朱祁钰要我助他解救朱祁镇,我的条件便是随时可入宫带你走!”似乎是知道她会词穷,会不知所措,会无言以对,他平心静气,冷着脸,握紧了拳,解释着她为什么此刻会身在宫外。

素衣有些愕然。早知道朱祁钰和七哥有过协定,却不知,她也是属于这协定中的一部分。朱祁钰应该也是希望七哥带走她的吧,这样,等朱祁镇归国后,他才可以义无反顾地将皇位再交还给自己的兄长。

风湛雨吹了一声尖利的口哨,那远远奔驰而去的马竟然闻声掉头回来了。

“素衣,快上马吧,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他利落地拉住马缰,耐着性子催促着:“我们今日便动身前往南京,盟里已经备办好了一切,只等我们赶过去便可喜筵宾客,从今往后,你也什么都不必再管了,安心做我风湛雨的妻子便可。”

他所描述的一切皆是她曾经日思夜想的幸福生活画卷,可是,此时此刻,那幸福的画卷却似乎已经被宿命的业火烧得残缺不全了。她一阵心寒,看不见任何未来的美好,满溢的甜蜜也已经全都蜕变成了说不出的苦涩。

要她如何相信,她自小便仰慕青睐的七哥竟然是乱世七煞?

锦屏山中,他连同兄弟施药放粮,不是医者却更具医者之心;秦淮河上,他无心于山水,一曲《二十四桥冷月》吹出了他只系国难的豪情。关怀天下苍生,仇恨祸国奸党,忧心敌国入侵,他虽然未处庙堂之上,却也先天下之忧而优,为黎民之痛而痛。他那么侠义心肠,忧心天下,为国慷慨解囊,不遗余力,世间谁人敢说他当不起大侠之名?

侠之大者,心系家国,怎么可能会是乱世之贼?!

不!

不可能!

决不可能!

她在心底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否定着,可那“邀君令”却也如此清晰地在眼前晃动,提醒着她,所有的辩解不过都是自欺欺人。

她疲惫地闭上眼,拼命在心里编造着理由,想要说服自己,可事实却让她所编造的一切理由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好一会儿,她才幽幽地睁开眼眸,低垂着头,不敢抬头看他,只是颤巍巍地从唇缝里挤出底气不足的拒绝:“不,我不去。”

风湛雨因她的拒绝而极缓慢地眯起眼:“你说什么?”唇角那隐忍多时的怒气在这短短的话语中,迅速汇聚成可怕的惊涛骇浪。

“我说我不去。”素衣深吸一口气,抬起头,黝黑的瞳眸刻意平静却怎么也掩饰不住紧张,两靥的倔强之色强化了颊上那殷红蜿蜒的伤痕,眉梢悄悄凝上了深重的愁色:“我现在不能跟你走,七哥。”低低的声音在风中显得那么柔弱无依,被风一吹一卷,便不知飘去了哪个角落。

“你再说一次!”粗喘了一下,他终于低吼了出来,短短几字,冷得没有温度,身心像是快被撕裂了一般,视觉、听觉、触觉一片麻木,甚至吸呼都觉异常困难。

素衣不敢再开口,只是缄默不语,知道他已经动了怒。

“你已经是我的人了,腹中也已经有了我的骨肉,如今,你却说你不能跟我走?那你倒是说说,你要跟谁走?朱祁钰么?!”风湛雨脸色一片死白,一言一语说得极缓,眼眶蓦地灼热,一股难以忍受的疼痛直袭他的胸,碎心裂肺地疼,语气却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尹素衣,你最好能给我一个足够充分的理由!”

“我——”虽然明知一直缄默不是个应对的好办法,可她现在却是词穷了,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足够充分的理由用以搪塞。“总之,我不能嫁给你。”她踌躇地后退一步,话语含含糊糊,也不知是不是昏迷太久的缘故,身子微微摇晃,显得有些不稳。“至少现在不能。”

“这个理由太缺乏说服力,我拒绝接受!”所有的燎原野火在瞬间扩张成了熊熊烈焰,风湛雨骤然变了脸色,那一句话几乎是字字从唇缝间硬生生挤出。他这辈子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怒意难忍过,咬牙切齿地,他狠狠扔下马缰,容不得她拒绝,上前便一把揽了住她:“看来,我是把你宠得太无法无天了,事事忍让,什么都随你高兴,所以,你就来与我耍性子?!”

“七哥,我不是要与你耍性子,实在是——”素衣望向风湛雨沉肃的眼眸,心中迷乱,即将脱口而出的辩解也在他的眼神之下变得零零落落,不能成言。此刻,他的眼神似乎已使她的心忽然碎在胸腔里,再也收拾不起。一时没了辄,她只能低低地哀声祈求,“你能不能别再问我了?!让我回宫里去吧!”

“你回宫里去做什么?”他似乎不愿再吃哀求那一套,疑问咄咄逼人而来,看来,他是不打算再让她用为难的语调轻易敷衍过去了。“我若再不过问,岂不是会被天下人耻笑为懦夫?!”

素衣浑身虚软,额际隐隐抽疼,满心惭愧地颤声开口:“朱祁钰他——”

“我就知道,你是舍不下他!”

辩解不过才起了个头,“朱祁钰”这三个字便像是一个提不得的禁忌,使风湛雨因她的话语而骤然咬牙切齿,面具下的森冷容颜如覆三尺冰霜,幽瞳迸出点点致命幽寒,似要冻结空气。他颓然推开她的身子,自腰间抽出碧玉洞箫,肃然拔出隐于箫管中的三尺青锋。青光泠泠,剑影明灭,“铮——”的一声,幽幽长长细细,如龙吟一般。

“那我现下便去解决了他,就此断了你的念头!”他轻撇唇角,扯出一抹寒到骨子里去的讽笑,说得如此森冷,如此无情,好像自己说的不过是针尖大小的事,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般无足轻重。“我看他做皇帝也做得痛苦,不如好心送他一程,再说,只有她死了,你才能真正抛开一切!”

“不要!”素衣倒抽了一口冷气,往后退了一步,沁冷的寒意由脚底升起,贯穿全身。“七哥,千万不要!”

“不要?!那你便跟我走!”他不肯后退,步步紧逼,似乎诚心要将她逼至绝路。“你只有一条路可以选,要不,你留下,他死,要不,他活,你马上跟我走!”

“七哥,你不要逼我!”素衣退无可退,背脊已经抵着身后的岩石。她凄然地凝住眼,眉目纠结,恻恻一笑,笑声已然变异,向来坚毅的眼神此刻犹如如秋花凋零般迷茫且无措。“我不能跟你走,你也不能杀他!朱祁钰,我欠了他呵,欠了他的情也就罢了,我若是跟你走,便无疑于是欠了他的命。”

她负不起七哥的深情,却也欠不起朱祁钰的命。为了救天下,他硬生生被她无情地推到了风口浪尖,在勾心斗角的朝堂之上煎熬沉浮。失去自由与自在无忧的生活已经是无法言喻的痛苦了,她又怎么忍心再看他丢了性命?即使今日,她跟着七哥走了,也不过暂时保住他的命,七哥若果真是七煞,总还会有杀他的理由的!

对于这样的结局——

她情何以堪?

她何其忍心?

风湛雨越听越觉得不对劲,那些她曾经刻意隐瞒的事实如今似乎是渐渐浮出了水面,变得清晰。“你欠了他什么情?又为何会欠他的命?”黑眸略眯,他比先前更阴鸷森冷可怕,闪著厉芒的黑眸里头,充斥炙人的怒气,简直像是地狱里的修罗恶鬼,立刻就要择人而噬:“尹素衣,你把一切给我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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