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回过神的十四摸摸嘴唇,其实他早在喂药中途就醒了过来。
起初他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药味苦涩,就在他刚想努力睁开眼时,嘴上忽然敷上一阵柔软,带着熟悉的气味。
他心神一颤,忽然手足无措起来,竟使起了装晕的方法,却在她一次次落唇的时候身体僵硬,脑子里一团浆糊。
等林妙龄再次推门进来时,就见他已经衣裳合拢斜靠在了被子上,她心下发虚不敢直视,只指指一边的酒瓶。
“既然醒了,在烧起来的时候就自己擦擦这个,会好很多。”
这些方法十四也早有耳闻,为缓解尴尬,他道,“白桦呢?”
就这,林妙龄才想起了白桦的托付,她愧疚之下,一股脑的将白桦临走时所说的话一字不差的复述出来,最后道,“至于那封信,他说会托人转交给你。”
十四神色复杂的点头,心中有了个大概,只歉意的笑笑,“此事可能事关重大,白桦他必须小心为上。”
见他如此,林妙龄我看到了,他可能已经想到了是什么事儿,她无所谓的摆手,“无事,我理解,天色晚了,你早些休息吧。”
等她走后,十四慢慢移动着身子对这窗外的月色发呆,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
而此时,吴府正闹得鸡飞狗跳,灯火通明,大夫一个个的被带进来,面上全都带着不安。
孙烊牙齿都在颤抖,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时他被吴老爷差遣下山找人抬着轿子去接,结果回到山上时,他就看见了满地尸体。
吴老爷也气息微弱的躺在血水中,他跌跌撞撞的去探吴老爷的呼吸,见还有些气,这才扛着人冲回来。
“老爷怎么样了?”见大夫出来,孙烊扑上去问道。
吴老爷是带着他一起出去的,结果他平平安安的回来了,吴老爷却,不说别的,就是吴老爷养的那批护卫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大夫叹口气,手上的血迹沾红了他的双眼,“因着内里的麻衣,命是包住了,只是之后再也不能人道了。”
孙烊震惊的后退两步,不可置信,瑟瑟发抖的目送着大夫远去,若吴老爷醒来知道这件事,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吧。
怎么办,这该怎么办!
隔日,吴老爷沙哑着嗓子醒来,听着孙烊战战兢兢的跟自己说着消息,差点双眼一番又晕了过去。
他以后都不能人道了,他成了个废人!
吴老爷啊的一声,如同毒蛇一般阴狠的目光落到了孙烊身上,他猛地掀翻手边的药碗,脸色冷淡的对着冲进来的护卫道,“解决了他。”
这种事儿多一个人知道他就觉得多了一份羞辱。
眼瞧着孙烊高呼救命的被拖走,吴老爷咬牙切齿的盯着华丽的床幔,恨不得饮其血,食其肉,那外乡人,他该死!
外面的阳光依旧明媚,只是不知屋内是否充满暗沉。
林妙龄端着药正打算给十四送进去,就听闻了里面可刻意压低的声音,她脚下一顿,毫不犹豫的背过身去,打算等下再来。
门却在这时被一下打开,她一个没稳住,身子向内倒去,就在她闭上眼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疼痛时,腰间忽然被一双大手揽住,身形跟着站稳。
她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入目的是一张陌生的脸庞,她急忙站直身子道,“我不过送药罢了,什么都没听见。”
“我知晓。”十四嘴角含笑,目光不善的盯着她腰间的大手,低声道,“杨斌。”
杨斌立马收回双手,歉意的对她笑笑,“姑娘不好意思,爷让我开门,不小心吓到你了。”
就在林妙龄靠近的那一瞬间,他就察觉到了脚步,十四却不曾在意,甚至让他开门将人给放进来。
虽杨斌心中觉得不妥,但还是按照十四的命令将人给迎了进来。
林妙龄的眼睛一下定在了十四手上的信封上,整个人不能更尴尬,这一看就是白桦留下的嘱托,她都说了不在意,现在却又被扣在房间里。
她现在**得自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苦恼的捋了下头发,纠结的看向十四,考虑要怎么解释自己现在会在门口。
“我明白。”十四依旧带着淡淡笑意,“让你进来,也是觉得这件事没必要瞒你。”
之前用信告诉她自己的苦衷时,他隐隐的察觉到了她心中的失望,虽然不明显,却也是让他介怀了好久。
到了这件事,他思考了很久,看过信之后,他才拿定了注定,碰巧林妙龄此时就到了门口,可不是上天注定?
想着,他将信递给了林妙龄,示意她大可以去看。
林妙龄盯着面前白花花的纸张,想要伸出的手带着犹豫,虽然她能舍着性命去救十四,但都说好奇害死猫,知道的太多,有时也不是件好事。
“还是不了吧。”左思右想,林妙龄还是收回了手。
十四猜到了她的顾虑道,“你放心看吧,不是什么大事。”
见他神色认真,林妙龄这才放下了戒心,以为不过是一些杂碎,谁知拿到手上,居然牵扯到了国家大事。
只见上面白桦用简洁的寥寥数语讲清了自己离开的原因,原是因为他们原先留下的部队因为不断被削减军饷,兵器粮草也都缺乏的厉害。
因着这些原因,部队死伤无数,白桦无奈,只能亲自去解决这件事。
林妙龄抿紧嘴唇将信还回去,只见在被扣除军饷中有个黑色的墨圈,想来那原先是个人名,只不过白桦又忽然觉得不太安全,所以才勾去了。
转而托付给了这位名叫杨斌的男子了。
见她盯着自己,从未和女子的接触过的杨斌摸摸头发,憨憨道,“小姐姐,有事吗?”
林妙龄摇头,带着笑意看着十四,他既然决定让自己看见信,那就说明他已经逐渐接纳她,人名什么的,其实也没那么重要。“你先喝药,我还在做饭。”
十四这次没在纠结,只淡淡点头,随即用不善的目光紧盯着杨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