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尤凡睁开了眼睛。

明亮的白色天花板，空气中弥漫着的微苦的气味，背后的床僵硬的感觉。

医馆？陈尤凡立刻意识到了他在哪里。睁开了眼睛。

虽然他在遇到了苍碧阶的治疗师顾小溪后已经很少来医馆了，但医馆仍然是一个陈尤凡在成为御灵师可以称为第二个家的地方。毕竟，甚至有传言说医馆有一个房间是专为他预留的。

陈尤凡坐直了身体，他把手举到胸前，感觉到心脏有规律地在胸腔里跳动。

“我是......还活着？”

不只是活着，有些东西和往常不一样了。他的整个身体感觉比平常更加轻盈，与他平时在这里睁开眼睛时感到的沉重相比，他现在不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更是他在自己家里好好睡了一觉一般舒服。他突然想起了在失去意识之前发生的那一幕，这太令人难以想象。斩落的剑，他周围的石像，即使他以某种方式躲开了这把剑，也需要一个由紫檀阶——不，赤金阶御灵师组成的队伍来击败那个房间里的敌人。

我活着出来了吗？还是说我只是做了个梦？陈尤凡一边想着一边想起还好还有一个简单的方法可以找到答桉。陈尤凡朝盖在他身上的毯子的下方看去，因为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他就会失去一条腿。

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打断了他，

“你醒了？”

被角落里对他说话的低沉的声音吓了一跳，陈尤凡挺直了背，转向了声音的源头。

两个身形高大穿着黑色长袍的男人面无表情地朝陈尤凡的床走来，“如果吓到你了，我很抱歉，但我们没有时间再等下去了。“

陈尤凡歪着头问道：

“我可以问一下……你们是谁吗？”他努力在记忆中搜索了一下，然后发现这是两张完全陌生的面孔。

其中一名留着一头短而硬的头发的男人指了指身上的黑色长袍，说道：

“我们就是从这里来的。”

男人的黑色长袍上用金线绣着浮云的花纹，另一个看起来比他等级稍低的人身上则是紫色的云纹。陈尤凡心下了然，

“您是御灵圣殿殿长……梁河山？”

在御灵师公会的所有部门中，只有御灵圣殿是由强大的御灵师组成。作为负责监督和管理御灵师的圣殿，这里聚集了大量实力拔尖的御灵师。

御灵圣殿找我干什么？陈尤凡暗自疑惑地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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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河山拉过椅子在床边坐下，另一人默默站在他身后。两人高大的身体近距离地伫立在他面前，陈尤凡顿时有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梁河山开口解释道：“你已经昏迷了四天。”

“四天？”陈尤凡吃惊地问，他以为他不过是睡了一觉

“在你失去知觉之前，你还记得什么吗？”

“记得。”陈尤凡点了点头。

“请把你记得的事情告诉我们。”

于是陈尤凡一边回忆一边向这两个黑袍男人讲述了他直到他昏倒前所经历的每一件事，当然，他隐瞒了所有关于那个神秘的声音的细节。

“……那里就是你失去知觉的时候，对吗？”

“是的。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已经在这里了。“

梁河山和他背后的随从互相瞥了一眼，由于亲身经历事件的受害者陈尤凡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对情况一无所知。

当然，其实最想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是陈尤凡，他反问道：“我怎么到这里来的？有大型公会在负责善后么？”

“这个……”梁河山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在接到幸存者的消息后，御灵圣殿和帝龙御灵师团抵达事发现场，但只找到……”

由于人数众多，帝龙御灵会是四大御灵师公会之一。如果这样的巨头公会涉足这件事当中，那就意味着公会已经察觉到了严重的危险。陈尤凡吞咽了一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找到什么？对了，小溪和王叔怎么样了？他们没事吧？

”

“没事。”梁河山顿了顿，“什么也没找到。一切都消失了。没有任何石像的痕迹。只有你昏迷不醒地躺在中间。”

“什么？！”陈尤凡更加难以置信了。

“我们也不敢相信。如果幸存者的陈述有哪怕细微的一丁点不连贯的差错，或者如果我们没有找到其他受害者的残肢，我们都会怀疑还有其他的可能性。”

梁河山一边摸着下巴一边说道。自从他作为一名赤金阶御灵师觉醒并在御灵圣殿工作以来，已经有足足六年时间。他自认为在整片大陆已经不存在他没遇到过的情况了，而现在，竟然真的出现了这种他闻所未闻的事情。他甚至与其他公会联系过，也没有人听说过幸存者所描述的情况。

“虽然这只是我们的猜测……”

梁河山缓缓说道。

不可否认，那个寺庙中存在一种危险的东西，但是有人或是说有一些人隐瞒了它的存在。直到寺庙的大门把他们关了起来，这个危险又具有极强杀伤力的东西才现身。他们必须考虑所有的可能性，不管某些可能有多么地不可思议。

“经过深思熟虑，我们怀疑你经历了二度觉醒！”

闻言，陈尤凡震惊地睁大了双眼。我？二度觉醒？一个已经觉醒的人再一次经历了觉醒，通常被称为“二度觉醒”，这是一个非常罕见的事件。因为通常一个人的力量在觉醒时就已经是一个固定的数字，而对于二度觉醒的御灵师来说，情况并非如此。几乎所有在第一次觉醒后再次觉醒的御灵师都获得了难以置信的力量，他们会超越原来的极限，出现了白玉阶御灵师变成紫檀阶，苍碧阶御灵师变成赤金的情况。

梁河山咽了咽口水。如果他经历了二度觉醒，获得了赤金御灵师的力量，不，甚至更大的力量，那么便有可能的他单枪匹马地解决了幸存者口中的恐怖的怪物。他回忆起那些叙述中的可怕敌人，特别是那座被称作“神”的石像，幸存者无一不带着惊恐的表情描述它是如何用它的眼神瞬间杀死一个白玉阶御灵师的。它尚且如此骇人，而能在失去意识的状态下杀死这种怪物的，是一种怎样恐怖的力量？为了对这种猜测如果真实存在有所预防，御灵圣殿封锁了关于这件事的所有消息，并要求所有知情者保持沉默。陈尤凡之所以被安置在医馆的一间隐蔽的房间，并提供最好的医师和药材，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梁河山的心跳加快了。

也许……世界将出现一个顶级御灵师。一种个人力量超过最强军团的存在，整个世界也是屈指可数的。梁河山一想到这样的力量将在他眼前诞生，就充满了兴奋之情。而要验证事实是否如预想一样，那是太容易了。梁河山一边想着一边向他的下属做了个手势，

“拿来。”

那人小心翼翼地从袋子里拿出一些东西。

“这是……”

“这是测试灵力的仪器，把你的手放在这里。”他指着嵌在设备顶部的拳头大小的玄晶。玄晶通体深邃的乌黑，不禁让陈尤凡想起了黑洞。这是来自紫檀阶灵兽的东西，顶级品质，价格不菲。梁河山见陈尤凡沉默地望着玄晶，又带着一种严肃的表情说道：“这对我们调查事件至为重要。请你配合。”

陈尤凡点了点头。二度觉醒，作为人类史上最弱的灰羽阶御灵师，这意味着他将拥有和从前截然不同的力量，这可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如果二度觉醒真的发生在他身上，他的生活就会彻底改观，他在自然愿意他们来帮他验证这件事。他把手放在玄晶上，这块乌黑的石头发出了微弱的光，御灵圣殿的人的额头也随之滚下几滴冷汗。

“嗡——"

随后玄晶周围的光便消失了。梁河山摘下墨镜，看了看检查结果。然而他眼前的东西却让他不断发抖。

“这不可能！”

不管他看了多少次，数字却始终保持不变。这怎么可能？一个有资格获得御灵师执照的人，灵力怎么可能只有10？！即使他们处于最低等级，灰羽阶御灵师的平均灵力仍然在70到100之间。这样来看，陈尤凡不过是个普通人。

“我二度觉醒了吗？如果是的话，我现在是什么等级？”陈尤凡紧握着出汗的双手，看到御灵圣殿的人的反应，他思考着自己难道真的变强了许多。

梁河山调出了陈尤凡的曾经的测试数据，

他的第一个测试结果显示的数字是12，四年后，它减少了2变成了10。这是一个误差范围内的变动，所以测量仪器没有错，事实就是陈尤凡的力量就是如仪器所显示低到令人发指。他活到今天简直是个奇迹。果然，废物不管再怎样也还是废物。梁河山不想再继续在陈尤凡身上浪费时间了，他没有理会陈尤凡，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吩咐下属准备离开，

“走吧。“

陈尤凡见状赶紧对正在收拾东西的二人问道：“等等，测试结果是什么？”

梁河山只是朝他点点头，“谢谢配合。如果您还记得其他事情，请随时与我们联系。”

随机，二人很快就离开了医馆，像是急着要去别的地方一样。明明不久前医馆的病房还感觉很拥挤，现在却感到空荡荡的。

陈尤凡拂去心中微微的失落感挠了挠身体，“想想看确实也不太可能……”他意识到除了身体状况很好这一点之外，自己似乎没有什么和普通人不同的地方。即使经历了二度觉醒，他也几乎不可能打败那个地方的所有敌人。

如果是最强的赤金御灵师或者还是赤金中的顶尖强者能打败那样的怪物么？陈尤凡胡思乱想着，毕竟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强者，所以答桉他无从得知。赤金御灵师的背后有很多秘密，他们的存在就像是天空中的云彩，虚无缥缈又遥不可及。

他正独自想着，突然发现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一行文字凭空漂浮在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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