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怕的不是五年的枯燥，而是舒屠现在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他只觉的很久很久，久到足以让人感到疯狂，在极端的压抑中，舒屠甚至连压抑的情绪都不能产生。

同时，他也不能开心，不能激动，也不能存在仍何情绪。

因为这些情绪虽然能顶着他度过一时，开心之后呢？激动之后呢？

舒屠有了最初的经历，他知道在自己开心激动之后，一定会产生落差感，他会觉得自己的开心激动是没有意义的。

随即开始自我怀疑，堕入负面状态的边缘。

所以舒屠在最初的一年之后，他就明白了，最能让他不陷入负面状态里的办法，就是无情。

没有仍何情绪的产生，尽量使自己陷入无思考的困顿状态，这样才是他能坚持到现在的原因。

因为不去想，就不会产生相应的情绪。

但过去五年的今天，舒屠的心神快要失守了，肉体没有痛苦，但是他的心灵已经绷到了极限，那是另一种深入灵魂的痛楚。

因为这五年对于舒屠来说，远比正常的五年要更久，久到无限，也久到了他的极限。

“我这么做的意义在哪儿？”

此刻他自言自语的说了这么一句。

连续几年的尽量不想，让舒屠忘了最初，忘了开始，也忘了行走的目标。

他只知道，自己要往前走，往前走就是他的希望。

舒屠眼神逐渐清明，他的思维在转动，因为他的潜意识已经抑制不住思考的欲望了。

“我为何要走？”

舒屠开始思考自己因何在走路。

“我从哪里来？要去往哪里？”

舒屠的眼神愈发的清明，压抑的思绪如泉水般用来，同时带来的还有各种不同的情绪，夹在记忆中汹涌着。

虚浮的脚步逐渐趋于平稳，低耸的肩膀满满挺立。

困顿了五年的沧海桑田，一瞬间风起云涌，舒屠在这一刻，想起了所有。

“杀杀杀，杀光他们......呜呜呜......哈哈哈......”

各种记忆与情绪涌上心头，舒屠的精神遭受着难以言说的折磨。

他觉得自己要疯了，甚至比疯了更极端。

舒屠瞬间抽出腰间五年未动的匕首，疯了似得冲自己身上桶去，同时嘴里又哭又笑，状若疯魔。

“哈哈哈......呜呜呜......哈哈哈......呜呜呜......”

......

外界，距离舒屠晕倒已经过去了五日之久。

众人依旧守在钟山遗迹第九层，吃着山海兽肉，等待着舒屠醒来。

只有祝天福几次想要外出查看钟山遗迹的第九层，但都被武虎喝止。

直到有次祝天福出逃被抓，武虎便直接抽出绳索将他捆了，让他无力出逃。

按理说，影子所勾勒的梦境是极度深沉的，哪怕做梦之人在梦中有所情绪行为，也不会影响到肉体。

但此次不同，舒屠压抑了数年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思绪的碰撞，已然达到了极为恐怖的地步。

甚至很有可能这次之后，舒屠便会真如影子所说，精神溃散，化作只有灵魂与肉体，但是没有一点自我意识的活死人。

梦境中，舒屠此刻的情绪波动太过于激烈，以致于他的肉体也被牵动，此刻一阵阵的抽搐。

“屠叔！屠叔你怎么了！”

众人中，第一个发现舒屠抽搐异状的就是唐子肖，于是他立即着急道。

“虎哥、豹哥，你们快来看看啊，屠叔出事了！”

武虎武豹原本在一旁准备吃食，但是唐子肖这突然一叫，立即将他们惊到了。

于是两人急忙赶到了舒屠身边，查看起了舒屠的状况。

只见此刻仰躺在地上的舒屠头颅如同震动一般的上下摇动，并且摇动的频率十分之快。

嘴角也又白沫吐出，如同癫痫发作，同时手脚也在挥舞颤抖，看的俩兄弟的心一下就揪了起来。

“豹子，怎么办？”

武虎着急的问了一句武豹，虽然他是哥哥，但是动脑子的事儿他一向都听武豹的。

但是这次他却要失望了，因为武豹也没有仍何办法，于是他只能说。

“我也不知道，但是得拿个东西塞住屠哥的嘴，免得他咬到自己的舌头。”

武虎听闻此话，二话不说当场给自己上衣一脱，扒开舒屠的嘴就塞了进去。

这一幕看的其他人眉头紧锁。

因为武虎这衣服历经一路，早就满是汗渍污渍，寻常穿在身上还好，可要是凑近一闻，那这味道绝对上头的很。

武虎这愣子却二话没说塞舒屠嘴里去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现在情况危机，也顾不得许多了。

武豹只能在心底默默祝自己的哥哥好运，期盼舒屠醒过来的时候，不要因此让武虎痛哭流涕。

......

不远处，影子与烛龙依旧盯着舒屠，准确的说是在盯着梦境中的舒屠。

五天的时间，他们不眠不休，比唐子肖他们看的都要紧。

主要还是五天光景对它俩来说就是弹指一挥的时间，压根算不上久。

“影子，这小子要进入第一次蜕变了，你觉得他能成功吗？”

烛龙声音浑厚的问道，问话中带着些许揶揄，似乎是对舒屠信心不大的样子。

影子闻言没有情绪，只是不卑不吭的回答道。

“虽然没有原因，但是我觉得他能成功。”

“哦？”烛龙疑惑一声，随即声音带笑的回道：“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

经过最初的汹涌，舒屠精神涣散，他抑制不住的思考，而且是各种矛盾的思考。

他开始自我怀疑，随后又自我肯定，同时他也在自我后悔，但也在自我期盼。

一切围绕着他的事件如同城墙的砖块倾倒，将城中一切暴露，可当他要看的真切之时，又迷雾四起。

他看不清楚自己的内心，仿佛没个事件里的念头都是直达他的本心，但他又觉得那不是自己。

“我是谁？我到底是谁啊？！”

记忆如江水涌入，但是舒屠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一点也记不住事情了。

从前的他像是大海，记忆如江河会流入自己，但现在他如同江河，汹涌的记忆经过了自己之后，便头也不回的流走了。

舒屠想要挽留住这些记忆，他拼命的回想着这些那些，可到现在，他连这儿是哪儿都不记得了。

甚至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这种情况便是影子所说的精神崩溃，现在舒屠还处于流逝记忆的阶段。

再之后，他还会停止思维，连回忆这种事儿都做不到，直到最后意识沉寂消散。

往事如流水，从前面开始流逝。

末世前与父母的生活，末世初期时求生的日子，再到后来，舒屠遇到了一个老猎人，教他在原始区生存的本事，还教他使用枪械。

直到末世三年，老猎人去世，舒屠做起了变异兽肉的生意，攒了点本钱。

再后来遇到李云农，帮助武虎武豹，几人一起做起了跑山林的活计，攒下了一大笔本钱......

这些种种过去，舒屠一件件的从脑中摒除忘却，他开始记不得李云农，记不得武虎武豹，记不得唐子肖。

看待自己与他们的记忆时，愈发的像是第三者。

此刻的他像是在看待别人的故事，舒屠自己则成了最无关紧要的观众。

......

“影子，现在出手还来得及，再晚他的记忆可就彻底崩碎了。”

烛龙浑厚的声音提醒着影子。

影子却依旧没有动作，只是声音中没有丝毫感情的说道。

“烛龙大神，如果他不能通过这次的幻境，使得自己精神溃散，那就说明他不会是我要追随之人，那我为何还要在意他的生死呢？”

烛龙闻言愣住了，烈火扭曲般的巨大双目，火焰明显一顿。

几秒后烛龙才笑道。

“哈哈哈，真不愧是你啊，当初你就是这么背蚩尤而去的是吗？”

影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之色，但却沉默下来，没有回嘴。

......

舒屠的记忆迅速流逝，所知所感也越来越少，只是偶尔闪过一丝画面的时候，他能没由来的触动一下。

但随即便再次归于平静。

可谁也没想到的事情突然发生了。

“叮！检查到宿主出现出现突发危险，且危险与宿主任务挂钩，系统将提前完成任务，给予宿主种族点数。”

“叮！B级任务，带领所有队友，活着通过九个平台，到达钟山山脚完成，恭喜宿主获得奖励五十点种族值。”

“叮！特殊任务——获得获得烛龙传承完成，恭喜宿主获得任务奖励一百点种族值。”

舒屠的脑海中猛然听到这些提示音，但他却依旧没有波动，好似不理解这些话语的意思。

但下一刻，“行善系统”又一次发出提示音。

“检查到宿主精神接近崩溃，请问宿主是否需要增加精神力数据，强化精神力？”

舒屠听到这个提示，此刻有了一点波动，趋于本能的，他鬼使神差的回答了一声。

“是。”

语落，数据面板上的数值发生了变化。

行善等级：3（129/1000）

健康（100%）每一点种族值可恢复10%

力量（基础值5，附加值28)

防御（基础值5，附加值27）

速度（基础值5，附加值28）

精神力（基础值7，附加值93）

可用种族值：57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