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什么鬼啊，真是无语。”

皮尔斯·法里亚斯摸着脑袋在心里咒骂，好几次长途传送让他的身体完全吃不消，那种感觉就像是晕车的感觉一般，但实际上比晕车的时候难受上万倍。

皮尔斯·法里亚斯很想有人告诉他答桉，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起身还没站稳，又被一阵阵枪声吓得腿软，一个跟头栽下去，昏迷过去。

“砰”，接连数十声爆炸传来，地铁下的人们不禁打了个寒颤。自“凯旋门事件”以来地上就没有安静过。

凯旋门本是莫斯科为纪念俄军打败拿破仑而建造，十年前，也就是2029年，一个老妇人在门口晕倒。

由于客流量大，周边好几十人都上前查看情况，前面的人将老妇人扶起来，并不断询问身体状况，后面的人则拿起手机，拨打了救护车的电话。

老妇人在群众的呼喊下并没有醒来，而是像炸弹一样爆炸了，虽然声音不大，覆盖范围也只有周围几米，但释放出的绿色气体却是致命的。

老妇人周围的人们顿时脸色铁青，难以呼吸，纷纷倒下。气体蔓延的速度比想象的快，仅一天时间，繁华的都市成了无人区。

“无论您身处何处，请不要走到街上去。”电视上播报着同一个声音。

一开始，人们和莫斯科政府都认为这是一场瘟疫，政府派出了直升机和特种部队对尸体和空气进行处理。如果尸体只是释放毒气，那么这场闹剧早就结束了。

士兵们靠近它们，还没来得及碰，它们便站了起来，它们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被腐蚀，背部长满了绒毛。力气极大，见到人类极为凶勐。这群“东西”被唤醒了，地铁下的人们称它们为“观测者。”

地上的人类面对观测者毫无办法，也许会有生还者，但地上的人类已经灭绝，是地铁下的人们达成的共识。

爆炸声戛然而止，地铁下的人们陷入一片寂静。

“不会吧。”阿尔代夫停止咀嚼口中的老面包。

“今天这么安静？”乔治竖起耳朵，极力想听到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爆炸声停止了，这意味着地上的人们已经……”阿尔代夫放下手中的面包。

“不，这不可能，还没有……”乔治不断摆着头。

“三个月前，政府通过无线电宣布将会与观测者死战到底，只有他们一息尚存，就不会停止对观测者的绞杀。而现在，我想已经够说明问题了。”

十年来，地铁下的人就只能从几台老式收音机和冒险外出的斥候获取消息。收音机里那日复一日激励人心的话语已悄然消失。而半个月前外出的斥候至今未归。

这个莫斯科地铁本身非常庞大，但大部分支柱，承重梁被破坏，实际上所剩的空间很有限。

不过人数却从一开始的八百多人上升到一千余人。地铁下的人被一个名叫米勒的军官掌管着，多亏了他，地铁下的人们安然度过了十年之久。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对于米勒上校而言的确如此，只要没有更多的风言风语从外面传进来，就可以避免更大的牺牲。

今天是沉默的一天，大家除了必要的寒暄，没有人想要多说什么。直到那个男人的归来。

两个战士抬着担架迅速往医务室赶，那穿着灰色铠甲，头戴斯巴达头盔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外出探险的疯子。

“卢修斯！”乔治喊出来，这是那个疯子的名字。

除了几个年轻人和一个老头，其他人不屑一顾。

“借过，借过！”杜克的声音很大，几乎半个地铁的人都能听到。

杜克和乔治把卢修斯抬到床上，立即进行紧急抢救。直到医生为他输入了足量的斯巴达血液，情况才稳定下来。

初步检查，卢修斯只是受了轻微脑震荡，其他并无大碍。

“米勒上校……”卢修斯刚睁眼就看见这位大人物。

上校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先休息。

“不……呼，我要说，现在……地铁大门口全是观测者。”卢修斯说得有气无力，但字字诛心。

“什么？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上校吃了一惊，不由得加大音量。

“通知各个单位，立即做好战斗准备。”

突如其来的警戒引起了居民们的注意，不过，上校依旧沉着冷静。

上校离开病房后，杜克、阿尔代夫等人迅速冲进来询问伤势。

“我没事，别问了。”卢修斯似乎不太喜欢这样，只是呆呆地望着破旧的天花板。

一阵沉默。

“我仍记得。”卢修斯突然说了一句。

“那时的生活并非是现在这副光景，那时候我们还是世界的主人，我们用玻璃和钢铁筑起庞大的都市，随心所欲地越过大洋，连天空都被我们征服，我们的同类，曾有七十亿之众。”

“我们来到世上，绝不是为了苟活在隧道之中，我生来就该呼吸新鲜的空气，那芬芳我从未忘记。”卢修斯越发激动。

“你们觉得现在我们像什么？一群家禽！观测者把我们圈养在这地铁里，然后定时来一场狂欢盛宴，哈，有趣。”卢修斯的大脑有些缺氧。

显然，没有人能完全听懂卢修斯说的是什么，但愤怒，不甘的气息确实感染了所有人。

病床旁有五个人，阿尔代夫，乔治，杜克，阿尔姆斯，卡密亚。三个俄国人，两个英国人。虽然磨合了一段时间，语言已基本互通，不过他们一致认为卢修斯这个中国人说的话最难懂。

“卢修斯，我想你在外面受了苦，现在该好好休息了。”杜克轻声说道。

卢修斯眼睛一闭，昏睡过去，卡密亚轻轻抚摸着他的手臂，她是他的未婚妻。

地铁下虽然有电，但很稀缺，大多数时候还是用火把代替，而卢修斯头顶的墙上的火把，熄灭了。

凌晨时分，地铁门口响起阵阵刺耳的撞击声，

久违的灯光被点亮了，这光不刺眼，但对于有些年头没见到灯光的人来说，仍是眼前一亮。

在这灯光的照耀下，人们才发觉这住所是多么破旧，床单是缝了又缝，补了又补，看上去像比叫花子都不如，由于常年见不到阳光，被子上甚至出现了霉斑，姑且能算上床脚的东西参差不齐，床也就显得东倒西歪，但现在他们没时间抱怨。

上校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地铁，这是有紧急情况发生了。

没等所有人醒过来，巨大的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一个地方，地铁大门。

十几只“东西”趴在大门倒塌处，不断用鼻子嗅着什么。它们不是观测者，而是类似于观测者的狼形生物。

很快，它们找到了目标——一间病房。它们迅速勐冲过去，不过半道上多数就中枪倒下，上校早已做好准备。

病房的门被幸存的一只扑开，它张开腐烂的嘴，露出獠牙。面对它的是一个威勐的身躯，上校一记膝踢在它脸上，迅速掏出匕首划开它的喉咙。

“把门口堵住，无论用什么东西，把门口堵住。”上校怒吼。

枪声不断持续着，狼形观测者的尸体几乎在大门口堆积满了，根本来不及堵住大门，它们便源源不断地冲进来。

战斗人员很有限，枪支弹药更有限，如果战况得不到改善，整个地铁将沦为屠宰场。

“卡卡，卡卡。”不少枪开始卡壳了，这些老古董哪里经受得起连续几个弹夹的扫射。

“丢出燃烧瓶，封住大门口。”上校临时转变策略，火力正在减弱，已经不足以将狼形观测者拒之门外。

在数十颗燃烧瓶的加持下，大门口燃起熊熊烈火，暂时缓解了压力。

“上校，大门口在燃烧的话，我们无法堵住门口。”士兵扯着嗓子吼。

上校露出犹豫不决的表情，这种情况下士兵们要做什么他是心知肚明。

大门口外面是一条数百米的隧道，如果有人愿意冲出去用燃烧瓶堵住这条道路的话，将会争取大量的时间。可是，这样做不被烧死，也会被狼形观测者撕咬成碎片。

上校转过头来，默不作声，几秒钟后，他发出振奋人心的吼声。

“士兵，冲锋！”

于是乎，三十名小伙子身上绑满了燃烧瓶，嘴里齐声唱着那首经典的喀秋莎，奋不顾身往门外的世界冲去。等待他们的是地狱。

门外的惨叫声交错着，那是绝望，是痛苦的呐喊，门外传来的歌声很快就销声匿迹，门内的人替他们唱完了那首歌曲。烈火燃尽之时，门口早已被堵得满满当当。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孩童的哭喊声充斥在空气的每一个角落，士兵们的亲人跪倒在门口，默默地擦着眼泪。只有一个人睡得很香，卢修斯美美地睡了一觉，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休息了。

卢修斯醒来时，他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鲜血的痕迹从门口一直延伸到自己脚下，数以百计的弹孔清晰地印在地上，人们正聚在大厅，倾听着神父的祷告。

还没等他问个明白，上校把他带进司令室——一间储物间改造的，布满尘埃的小屋。

“状况你都看到了。”上校背过身去，点起了烟——报纸一角裹起的烟叶。

“发生了什么？”

“昨晚我们被狼形观察者袭击了。”

卢修斯低着头，沉默不语。

“是我的错，他们是跟着我来的。”卢修斯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对不起……”

“希望你带回来的情报能值三十个小伙子的生命。“上校转过身来，面对着卢修斯。

“三十……”卢修斯一惊，退后半步。

“我记得你们出发时只带了不到三天的补给。半个月后，你却孤身一人回来了，你认为我会怎么想，人们会怎么想。”上校叹了一口气。

“要不是我的傻女儿卡密亚铁了心跟着你，你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上校小声叨叨。

“情况很特殊，解释起来很复杂，米勒上校，请你相信我，我有更重要的情报。”

“我是相信你的，这一点我想你比谁都清楚。”

“地面上还有幸存者，并且不少，他们自称黑暗教派的人，把观测者和某种变异的鱼视为上帝，并且加以供养，即使在道路不通的地方，这些教派的人达成了共识。”

“黑暗教派？这听起来可不是什么好名字，把观测者当上帝供奉？这些人疯了。”

“也许外面的世界跟我们想象的不一样？”卢修斯试着提出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