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滩上，凌薇朝着陈阳走去。

一股巨大的羞耻心袭上了陈阳，他别过脸去，呆呆的看着滚滚江水。

“怎么了？”

凌薇轻轻把手，放在他的背后。

陈阳低头。

“我搞砸了……我把一切都搞砸了……什么事情都是一团糟。”

凌薇沉默片刻，伸手脱下他身上的铁链。

“我才出去27天，27天你从一个形意拳初修武者，一路狂飙到明劲巅峰。”

“陈阳，你创造了震古烁今的修炼奇迹，你却说你搞砸了？”

她的手指划过陈阳肩膀上破损的衬衣，声音里竟然有一丝心疼。

“你看看你的血管筋脉，都快爆出来了。”

“你这是一天到晚，在往死里练功？”

前面的男人沉默的听着。

陈阳不知道她是真的在夸奖自己，还是仅仅是几句安慰。

他很想不通，转过身来。

“那为什么我已经做得很好了，一切还是一团糟？”

“我被兄弟背叛，我被女人嫌弃，我被所有人针对，最后像个落水狗一样，沦落到沉江的下场？”

凌薇平静的看着他，缓缓开口。

“因为你没有权势。”

“你太专心于提升自己的实力了，但你要知道，一个人的力量再大，也难以和整个社会抗衡。”

“哪怕你是绝世武皇，天下第一，但若是你得罪了天下人，那无处不在的恶意，也会把你淹没。”

说着，她回头看了一眼山坡上的众人。

“你看他们，他们有人敢惹我吗？”

“不敢，他们从一开始只会巴结我，讨好我，所以我就没有你这些烦恼。”

“权势……”陈阳默默念了一遍这两个字。

他忽然发现，自己好像确实，一直在单打独斗。

就连稍微有那么一点“权势”的日子，也是靠着曹昆得来的，他从来没有想过发展自己的势力，培养自己的心腹。

这就导致一旦出事，所有人都想欺负他，针对他。

因为他就孑然一身，哪怕他很强很能打，但是人就有弱点，就能被攻破。

相反。

高宽高雄两兄弟，虽然一副狼子野心的样子，私底下到处拉拢人心，但不得不说，最后几天，他们确实渐渐有了些权势，甚至在表面上可以和曹昆平起平坐了。

同时，另一个很好的例子，就是曹昆。

他远没有陈阳千分之一能打，甚至身材都有些微微发福。

但曹昆想弄死一个人，远比陈阳简单的多。

这或许，就是权势的力量吧。

“难道我一直以来，都错了？”陈阳眉头皱起，很是困惑。

凌薇看着他，轻轻一笑：“你岂止是错，还错的离谱。”

“我一开始叫你出去接触曹昆也好，或者干其他什么事情也罢，都是想让你建立自己的势力，权势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你必须自己去体会那是什么东西，可你却搞错了方向。”

“不过还好，你专精武道，现在硬是在另一个方向上蹚出了自己的路，并且经过这一系列教训，相信你也对权势是什么东西，有了深刻的领悟。”

“哦，对了。”凌薇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一样，补充道：

“你太善良了。”

陈阳微微一惊，指着自己的鼻子。

“我，善良？”

凌薇点点头：“说你善良的意思，不是说你妇人之仁，不敢对敌人下手，而是你很简单的把人分成了正反两派。”

她再次转头看向堤坝，轻声开口：

“我观察过你，你对高宽高雄还有张云杰这些人很戒备，他们不管做任何事情，你都先入为主的想着他们要使坏。”

“相反呢，你对曹昆，刘庸这些人，就没有丝毫防备，你甚至把他们当成朋友。”

“这种把人分类的方法，是错的，并且总有一天会害死你。”

陈阳又是一阵疑惑。

“那我到底该怎么判断是敌是友？”

凌薇背着手，缓缓踱步到他身边，看向滚滚长江。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敌人或者朋友，只有利益。”

“在你眼里，高氏兄弟，曹昆，秦家，刘庸等等这些人，他们有好有坏，可在我眼里，他们都是普通的人。”

“他们中没有一个人是打心眼里坏的，他们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或者是为了自己心里的欲望，你不能因为他们做了伤害你的事情，就把他们定性成坏人，你要学会代入他们的视角，他们只是在做符合自己利益的事情，根本谈不上坏。”

微微晨风中，陈阳似乎有那么一点点悟了。

他看着凌薇：“所以照你的意思，我以后不能在相信任何人，我只能从他们的利益关系出发，去分析他们是想利用我，还是我去利用他们？”

“对。”凌薇嘴角微翘，“这才是成年人该有的世界观。”

沉默片刻，陈阳忽然开口。

“那我问你，你把龙象般若功传给我，又是作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