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乐很平淡的问道。
但赵长乐露的这一手,直接将景区管理处的其他几个人吓住了。
“小子,你他妈在这等着!”其中一个人威胁道。
“告诉你们老板,以后这个景区我包了!”赵长乐淡淡的说道。
赵长乐知道这个景区,是私人承包的,过去这帮人没少欺负道观里的道士,赵长乐不如直接将景区承包下来,这样也免了后顾之忧了。
“装逼是吧?小子咱们走着瞧!”
景区管理处的那几个人搀扶起头晕目眩的那个家伙,这些人离开了院子。
赵长乐压根就没把他们的威胁当回事。
不服,那赵长乐就在这候着,等到他们服气为止,赵长乐倒是对着那个带着眼镜的道士道:“梁臭美,认得我不?”
这个带着眼镜的道士,前世是赵长乐的师兄。
赵长乐给他起了个外号“梁臭美”,这家伙挺臭美的,长得挺挫的,却偏偏喜欢照镜子。
而且还喜欢将菜地里翻出来的黑泥,糊在脸上,说这种黑泥巴有护肤美容的功效。
“这位香主……非常感谢您仗义相助……小道姓梁,但名字却不‘臭美’。”带着眼镜的道士干笑道。
“你啊还是改不了爱慕虚荣的臭毛病,要臭美,就给袜子换了,十天半个月都不洗一次。”赵长乐笑着反背双手进了道观内。
重活一世,或许这些过去的师兄弟已经不再认识他了,但这些人臭毛病,赵长乐却是一清二楚。
带着眼镜的道士显得颇为尴尬,但他只当这个陌生香客是开自己玩笑。
“这位香主,你这是要找人还是?”带着眼镜的道士追上来问了句。
但赵长乐径直走到了里面的一个房间内,推开门,赵长乐看到了莆田上坐着的一个老道士。
这个老道士没有双腿,只能那样坐在蒲团上。
看着这个老道士,赵长乐目光有些闪烁,曾经…他无家可归,曾经…他失魂落魄,曾经…他流落街头,连饭都吃不起。
他来到了这个山荒野岭,想要一了百了,却因下雨,到了这个道观避雨。
就是这位老师傅收留了他,也正因为这位老师傅的开导,赵长乐大彻大悟,放下了自杀的念头,在这道观里出家方外,当了一名道士。
前尘种种,在看到这个老道士的那一刻,滚滚而来。
赵长乐深鞠一躬,见到对方正在打坐,却是没有叨扰,赵长乐转身离去。
在正堂的功德箱内,赵长乐将自己钱包里所有的钱,都放进了功德香内。
“这位香主,您是求签还是?这么多钱,我们可消受不起啊!”带着眼镜的道士赶紧追问道。
“转告老师傅,就说一个有缘人来过了,而且从今往后,你们不用再交管理费了。”赵长乐说完这么一句,就要抬脚离开。
但停顿了一下,赵长乐又道:“老梁,两年后的阴历四月三那天,你不要去后山砍柴,切记这句。”
赵长乐独身一人离去。
只剩下那个带着眼镜的道士发愣。
“这个人是不是有神经病啊?”
“出手倒是大方,但脑子似乎有点不正常。”
而赵长乐下山的时候,思绪却是回忆起前世和梁道士在一起的时光。
“师兄,你这眼睛是怎么弄的?”
“你来道观的前一年,山上冷,道观里没有炭火了,我一个人上山砍柴,天太黑失足,被木刺刺中了眼睛,就这么瞎了。”梁道士后悔道。
“师兄你为什么不学功夫呢?师傅武功那么高,连小莲儿都学,你为什么不学呢?”赵长乐看着火盆好奇道。
“你师兄我这辈子注定就是个凡夫俗子了,师傅天天讲什么长生什么大道,对于我来说,都是虚无缥缈的事情。”
“有些事儿,看不见摸不到的,倒不如珍惜眼前,比较实在。”梁道士笑了笑道。
“师弟,你岁数也不小了,你这般年纪练功夫太晚了,你为什么要学功夫呢?”梁道士不解道。
前世赵长乐从监狱出来,再到道观里出家,年纪已经不小了。
“我,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觉得这么好的传承,丢弃了太可惜了。”
记得那一夜,他们两个人聊了很久。
梁道士出家,是因为他谈了个朋友,但这辈子注定无法在一起。
梁道士从来不把真相说出来,而赵长乐也同样,有他的秘密,前世他习练功夫,就是为了报仇。
只可惜,前世这个愿望未尝所愿。
出山,赵长乐直接去了风景区那边。
赵长乐到了晚上才回鹏城,剩下的事儿,他已经安排秘书去接洽了。
那个风景区,赵长乐已经花四千多万转包过来了,那个道观,赵长乐也打算重建一下。
前生,师傅和师兄弟们夏天住的是漏雨的瓦房,冬天又冷的瑟瑟发抖。
这一世,赵长乐不会再让他们吃这种苦头了。
或许这一世,师傅和师兄弟们不会再和他的人生,有什么交集,但赵长乐是个念情的人,他有能力可以帮扶故人一把。
赵长乐离开景区之前,还安排开掉了管理处的那几个垃圾。
赵长乐不希望这些人在出现在景区里,而到了夜深的时候,赵长乐才回到了鹏城。
到了家后,赵长乐看到潘楚婷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默默不语。
潘楚婷的表情有些阴郁。
“楚婷,你怎么了?怎么还不睡?”赵长乐纳闷道。
“下午,我妈打电话了,说家里出事了。”潘楚婷道。
“家里出事儿了?”赵长乐吃了一惊。
“说是我爸又去找那个人去了,好像是找到了,但那个人已经死了。”潘楚婷显得有些憔悴。
潘楚婷的家事有些复杂。
她的父母,并不是亲的,而是养父母。
她的养父过去和她亲生父亲是同事,过去都在番禺市刑侦队上班。
在她七岁那年,亲生父亲突然撒手人寰,养父母一家没孩子,又看她可怜,就走程序办了领养手续。
过去的事情,潘楚婷好多年都不去回忆了,今天这通电话,让她又想起了一切。
“是找到杀人凶手了么?”赵长乐问道。
前世,赵长乐记得潘楚婷最遗憾的就是没找到那个杀害她亲生父亲的凶手。
“说是距离案发现场附近十几公里外的一片林场发现的,死了好多年了。”潘楚婷有些癔症道。
“赵长乐,咱妈知道我怀孕了,她不让我去,但我爸的事情不解决,我总是睡不好,咱们现在就出发去看看吧。”潘楚婷等赵长乐回来,就是给赵长乐说这件事。
“好。”赵长乐回答的却是干脆利索。
哪怕明天乐为电子那边请假,赵长乐也不会耽搁了潘楚婷的事儿。
人生谁想留下遗憾呢?赵长乐对这一点体会很深,虽然来来回回在路上席卷了一路风尘,但只要潘楚婷一句话,他仍然会出发。
和潘楚婷一起下了楼。
外面还有乐为电子安保处的人守着,赵长乐让他们先散了。
赵长乐开车带着潘楚婷去了番禺市。
潘楚婷的视线跳过了车窗,七岁生日那一天夜晚,是她这辈子都难以磨灭的痛。
十八年前,也或许是十九年前了。
那一天晚上,父亲晚上八点才来学校门口接潘楚婷。
在公交车上,潘楚婷和父亲恼了情绪,那时候她的年纪尚小。
“爸,你知道不知道今天我在学校等了你多久!我们班的同学就剩下我一个了!”潘楚婷嘟囔着小嘴生气道。
“而且今天是我的生日,别的同学生日都有蛋糕,可老爸你两手空空的。”潘楚婷气道。
“楚婷啊,明天星期六,老爸带你去游乐园玩怎么样?老爸今天买了两张票!”父亲眼神里带着愧疚,但手里拿出了两张去游乐园的票。
“人家才不想去呢!”潘楚婷嘟囔着小嘴道。
“我的蛋糕呢?”潘楚婷气道。
潘楚婷的母亲因为剖腹产,大出血离世,在七岁之前,她都是跟着父亲过的。
“蛋糕肯定有啊,不过人家蛋糕店已经下班了,咱们明天去拿好不好?”父亲尴尬的赔不是。
“我今天过生日,为什么要明天吃蛋糕?”潘楚婷气的翻了白眼。
潘楚婷记得小时候的自己,妒忌心很强,同学有什么她偏偏也要有。
但这种争强好胜的性格,在亲生父亲过世后,化成了深沉的自卑,一个孩子没有了父母的保护,就像是浮萍一样。
虽然养父母对她照顾有加,但她始终脱离不了那种深沉的自卑感,她真的渴望有一天亲生父亲能够回家,就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楚婷,你别生气嘛……爸爸保证下次不会这么晚来接你了,爸爸今天啊办了个案子,忙的有点晚了。”父亲不断带着笑脸,讨好潘楚婷。
“你别理我!”潘楚婷记得那一路上,她一直在跟父亲置气。
番禺市那个时候,正在大兴土木,很多郊区都被划入了城市,那辆公交车从学校到他们家里,光是坐车就要四十多分钟。
可因为修路,不得已公交车饶了远路。
到了一个市郊偏僻的地方的时候,公交车司机突然踩了刹车。
整车人,都朝着前方扑去!
潘楚婷那时候因为个头小,差点摔在车厢地板上。
还是父亲扶住了她。
“丢雷老母啊!搞什么啊,大半夜的出来吓人!”公交车司机骂骂咧咧了起来。
“楚婷,你先坐在座位上,爸爸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父亲将潘楚婷抱到了座位上,他转过身朝着车头方向走去。
而在前方,有一个面色苍白的青年,冷眼瞧着公交车司机。
这个面色苍白的青年,身上穿着传教士的衣服,那个时候番禺市已经有了好几座大型的教堂,一些小的基督教堂口也很多。
但这个青年传教士在这里出现有些不对劲。
公交车司机在驾驶座上骂,可那个青年就是不挪动步子,怎么都不肯避让。
一车人都开始哗然了起来。
“老兄,你也别骂了,我下去看看!”父亲亲自到了外面。
“小伙子,你让一让吧,一车人呢,大晚上都着急回家。”父亲劝道。
“别管我。”青年冰冷又僵硬的说道。
“小伙子,你在这里耗着,也不是事儿啊,赶紧走吧,别在这耗着了!”父亲皱眉道。
“我说了,你别管我!”青年突然爆发了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