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医后面的话没说出来。
但在坐的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云苓眼里含着泪水，将落未落，雾气晕染开来，点点玉珠落入衣襟。
云老太太手一顿。
有些心虚。
看着外孙女这番模样，有些不忍心。
可云老太太不敢在这时露出破绽。
原来，这里站着的不止云家的人，还有柳河根以及其他几人。
是被云老太太叫来的。
他们要离开这里显得自然些，自然要将这事通过村民的口中传出去。
柳河根不敢相信，这些人竟就这么就要走了？
他们来这里的目的还不知道，但他们宁愿云家人赶紧离开这里。
“诸位可是听清了？也是我们的错，本李家爷孙离世，我们就该走的，可实在是喜欢这里，多留了两天，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事，也罢也罢，定是我们与这地方无缘。”
云老太太说得悲伤，听的人也觉得动容，连柳河根身后跟着的几人都松了防备，柳河根自然不例外。
于是问道：“你们几时走？”
云老太太很焦急：“就要走了，这情况拖不得。”
柳河根没说什么，只说让云家的人等他一会功夫，转身就回了自己房舍。
其他几人也跟着离开。
云苓默默垂泪，云老太太拉过云苓的手，悄悄捏了下。
咦？
云苓有些不解，就见云老太太冲她眨眼。
好吧，云苓知道了。
但脸上的哀伤浓得化不开，叫人看了心疼得紧。
柳河根回去，寻了些野菜包米，这是河边村最珍贵的东西了，送来云家。
赵家人知道消息也跟着来了。
赵家妇人拉着两个孩子跪下：“多谢你们。”
磕了几个响头，她嘴笨，说不出个其他的话来。
柳河根送来的东西也是为了感谢云家人救了他老娘一命。
他不似其他人那般傻，知道这里头恐怕有事，但他没问，他相信河边村的人不是恶意的。
他们只是不喜欢有外人进来。
柳河根对西山头的事是不知情的，他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也没去过西山头几次，更何况那些人谨慎，一般都是晚上才有动作。
也就这么两家受过云家恩惠的人过来送一送，其他人都躲在自己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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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祷云家的人快点走。
这次，云家人走得很快，就好像真的是去赶着治病一般。
安全回到了商岐。
知内情的众人松了一口气。
秦斥也是。
等回到河道口改坐马车时，才听得本来躺在床上装病的云老太爷将事情的前后说来。
也都是如云老太太一样，在听到这个消息时，无端起了一身冷汗，若不是他们走得快，若是叫那些人知道了，恐怕他们就真的走不了了。
一个小小的村落，竟然隐藏着这么大的秘密。
周国的铁是被管得很严的，私自造兵器，那是抄家灭族的重罪。
端看西山头里传来的动静就足以说明，那些人所图不小，甚至已经盘踞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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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斥开口：“此事，恐怕要官府来解决。”
云老太爷摇头：“不妥，商岐官员不作为，虽公正严明，但胆小怕事，这事他接手，却会选择瞒下。”
云遥道：“不如给六殿下去信？若是庠城派人来查，商岐官员总该配合。”
云老太爷依旧摇头：“不可，强龙不压地头蛇，那股势力恐怕不小。”
云远道：“那此事该如何？”
就是不知怎么办，云老太爷才如此焦灼难安。
云苓出神。
她在想，可有商岐的桉子是牵扯到这个的？
在她记忆里，商岐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重大的事。
等等！
云苓突然想起一桩事来，那是秦斥说与她听的。
秦斥有一日早朝回来，浑身泛着冰冷，让人恨不能离他十米远。
还是她端了一杯清茶，拂去他的愤怒。
她问：“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秦斥想了很久才委婉与她说道：“商岐那边，抄没了一个官员的家底，那人私通外贼，在商岐买了整整二十箱的兵器，且这还是已经发现了的，在那之前不知运了多少出去。”
听秦斥的话，分明是那官员在商岐私自买下的兵器，而不是冶炼出来的。
若是，那时说的兵器就是未被发现的河边村里炼出来的呢？
那，那时的河边村大概还未被世人察觉，也就没被发现西山头的秘密，他们行事小心，此后可以炼更多的兵器，那到那时——
云苓越想越觉得骇人。
“不！不行！不能报官！”云苓突然神情激动。
众人的眼睛朝她望过来。
不解。
云苓艰难地组织了下语言：“官府里，定然有那些人的内应！若是我们去报官，那就是自投罗网！”
云遥看了眼没说话的云老太爷，问道：“你如何知道？”
云苓答道：“西山头要是想要挖空而不被河边村的人发现，至少需要不少年头，而他们造的兵器，若是想要运出去，就必须要有凭借，衙门里没有河边村的任何记载，就足以说明，衙门里有他们的内应！”
云苓分析得有些混乱，但不妨碍他们知道云苓的想法。
仔细思量，好像是有些道理。
云遥又道：“那我们就这么算了？”
“不，等。”
等？
“对，等，等殿下羽翼丰满，天色幻变。”
云苓说得隐晦，意思就是等六殿下明确了夺嫡，且在朝中有势力，还有，兵力的时候。
“那就放任这么不管？”
“不，先弄出点动静来，让他们投鼠忌器。”
至少不能就这样放任他们大量地将兵器运出去。
而离老皇帝缠绵病榻已不过一年时间，来年恩科之后，老皇帝病重，那时是殿下的机会，也是他们的机会。
这次，众人都听懂了。
哪怕是秦斥，也不得不说，云苓这个办法应是目前最好的了。
云家隔天就放出消息，说是昨日回城时见到城外的路上竟然有一柄兵器，看着有些不像周国的兵器。
道是怕有人私自贩卖兵器，于是上交给了商岐的官府。
其实那是云老太爷自外商手中买下的。
没有过去很久，当时也只是觉得那兵器不似周国兵器那般笨重，握在手里能使出个花样，才花重金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