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被慕凌天“送”出慕家大门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透，空气中还蔓延着四处流窜的烟火的硝烟味道，耳边，尽是尚未响绝的鞭炮声。

庸城，已经彻底沉浸在新年的红色气氛中了。

感慨过后，顾悠悠却在心里默默地数着，这样清闲的日子还有多久，她可没有忘记，这忙中偷闲的日子，是之前的日夜赶工，才赶出了一个小年假的挡起来，估计用不了几天，她就要飞回苏市去了。

上车，自然是慕凌天开车送两人回去。

在慕凌天不懒的时候，萧令没了用武之地，眼睁睁地看着顾悠悠随着慕凌天坐进了前面，这位业余的司机哀叹一声：“唉，看来我要失业了。”

萧令这十分幽怨的哀叹也并不是没有道理，他萧令是个医生，可是如今，医院那里回不去，因为他暂时成为了某个人的私人医生，司机司机当不成，估计过了今天，那几个臭小子就该回来了，到时候，大小姐身边，和他争宠的人可真是不少，压力不轻啊。

“什么时候走？”慕凌天开车要比萧令稳当多了，而如今，他的车速又比平常慢上了几分。

“应该要过了初六吧，不过具体还要等剧组通知。”顾悠悠靠在身后的座椅上，随意地答道，她现在正在给通讯录里的好友挨个拜年呢，虽然她比较任性，但是日常的人际关系还是有必要维持一下的。

“到时候我去送你。”一句话，不容置疑的口吻。

“林志文那件事是你做的吗？”说道剧组，她的脑海里却浮现出那天在剧组门口看到的那一幕，慕凌天还欠她一个答案，一个令人安心的答案。

“怎么，不满意？”正过来一个交通信号灯，转弯的男人挑了挑眉，余光瞥向副驾驶的方向，想要看看这女人的表情，却见顾悠悠低低一笑。

“你这连声招呼都不打，我憋了一肚子的坏水都没地方倒啊。”这是实话，她本来已经准备好了，要给林笑笑一点教训，可是被慕凌天抢先了，而且，慕凌天更狠，直接将她老子搞垮了。

不过，却也让她看到了林笑笑那个嚣张跋扈的大小姐另外的一面，不得不说，她成长得很快。

她比谁都知道，这种突然长大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就这样吧，她还奈何不了我。”一笑之后，顾悠悠撇了撇嘴，面上浮现了几分赶上的神色。

“怎么，心软了？”伴随着慕凌天这有些不可思议的问句，一个急刹车忽然而至，神情一阵恍惚的顾悠悠立时感受到了来自于庸城交通网扑面而来的恶意，还有慕凌天明目张胆的挪揄。

心软么？或许吧，她只是想到了离家出走的时候，没人庇护的自己罢了。

“不会，同情心这东西不值几个钱。”况且，林家如今的境地，可以说是拜自己所赐，谁都又同情的资格，唯独她没有，她也懒得假惺惺地装出一副猫哭耗子的慈悲样。

“呵呵，别人的不值钱，但你的未必。”从这并未压抑的笑声中听来，慕凌天的心情似乎不错，他就是喜欢这女人的这副做派，的确，同情心这东西并不值钱，女人这种生物似乎天生泛滥。

可，他愿意为她的同情心买单。

顾悠悠心思一动，却没再说话。

现在，两人的相处方式让她感觉很不真实。

云里雾里看风景，虽然他就在自己眼前，但还是忍不住却怀疑，她眼前的这一个，只是一个虚影。

或许，只是她一时有些不适应两人这样的关系，似乎和从前的时候一样，又似乎有些不同。

她什么时候这样杞人忧天了？不就是一个男人嘛？没了还可以再找，就算是慕凌天，也不值得她这样小心翼翼的，她是顾悠悠，敢爱敢恨的顾悠悠。

这明明是她之前最应该骄傲的地方，可日后，她也为了自己的敢爱敢恨而吃透了苦头，敢爱敢恨，也会变成畏首畏尾。

“晚安。”下了车，进门之前，顾悠悠和慕凌天告别，就像是印象中见到过的那些恋人一样，互道晚安，互通好梦。

等到那车子在她的眼前走远，只剩下一个斑驳的小黑点，顾悠悠抬头看天，这漆黑的天色，月光暗淡，云影稀薄，之前还漫天绚烂，光影叠错的天空，好似忽然间就变成了这样寂静的模样。

这是她人生中，第二十五个年头了，一年长一岁，她也朝着奔三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我说，不用我给你开工资吧？”视线擦过走在她前面萧令的背影，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一眼望去，这身影，有着和她相似的萧索。

“难不成大小姐还会在乎这点钱？”萧令闻言，没有回过头来，却是停下了脚步，在原地等了一等。

语气不屑一顾，可是心里却忽然有些热泪盈盈，还是大小姐知道心疼人。虽然，就算是真的有工资的话，也是慕凌天来给，可至少，她还知道，原来让他服务也是有偿的好嘛，不像是那个人，完全把他当成白工一样，可劲使唤。

从这一刻，萧令决定，从慕凌天的阵营中倒戈出来，一招叛变，十几年的感情也算不得什么的，毕竟，他萧令重色轻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噗嗤，钱吗，当然是越多越好了，难道还有人不喜欢钱不成？”顾悠悠却是被萧令那明显就是装出来的深沉模样给逗笑了，真不是她太现实，实在是，她这个别人眼中的顾大小姐，吃过没有钱的苦。

“自然，那可是个好东西。”只不过，有人却把它当成毒药，萧令也似有所感地附和着顾悠悠的话，他当然听得出她的自嘲，再一次感叹，这大小姐，真是个妙人啊，不说一点都不做作吧，但比起那些假惺惺的女人，真的真太多了。

怎么这样一个极品，偏偏就被那个不懂情爱滋味的家伙给遇上了？

啧啧啧，不过，现在看来，某个人怕是也初尝到了这种滋味吧？如何，夜里是不是辗转反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