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新染被顾若抱在腿上, 背就贴在她怀里,浑身不自在,扭了一下, 肩胛骨上触感明显。
她眼皮跳了下,不敢再动,当场僵住。
顾若当然感觉了, 她什没说, 只是从面环手臂, 把姜新染拢在怀里, 轻声低笑。
抿着唇, 笑声全闷在胸腔里,听起来有沉,压抑着什东西, 抵着姜新染的心, 震在她的心脏上。
耳处能感受顾若笑喷洒来的鼻息, 轻缓带湿,像雾蒙了一层,蜻蜓水的潮, 还有痒, 姜新染睫毛一颤, 不易察觉缩了下脖子根。
“害怕?”顾若拢着她,嗓音柔软得就像一场梦, 听起来很不真切。
姜新染老实头, “有。”
“怕什?”顾若盯着她的脖子,轻轻吹了口气。
瞬间激起了那块皮肤的一小片绯红,顾若满意弯起嘴角。
姜新染想躲,可惜她在坐在顾若腿上, 哪里躲得掉。
“不知道。”姜新染低着眉眼,声音听起来不怎稳。
对未知的恐惧是人趋利避害的性。
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一切都是姜新染人生里从没有的体验,她就像踏足了一片被迷雾笼罩的丛林,每一步都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叫她怎不害怕。
“别怕。”顾若贴在她耳边,幽幽笑,“我带着你呢。”
可在姜新染听来,那就像迷雾森林深处女妖的蛊惑,盘旋在雾中,她极具诱惑力的声音,捕获一个又一个迷路的旅人。
姜新染咬起嘴唇,低低说了一句:“你的经验比我多哪儿去?要你有什。”
顾若的呵笑绕着她的耳朵回荡,“应该比你多些。”
姜新染不服气,“凭什就比我多了?”
“我看的多,学的多。”顾若的下巴在她下颚边蹭了蹭。
姜新染红了脸,嗫嚅着,“你学这些干嘛?”
“怕弄伤你。”顾若毫不避讳。
姜新染脸更红了,“又不是架,怎可能弄伤,真小题大做。”
顾若垂眼敛去瞳孔里的黑沉,呵笑了一下,回味深长。
姜新染就像一只初生的小动物一样,已经走进陷阱里了却浑然不知。
她自以为很了解顾若,却恐怕还没认识真正的顾若。
“抱你去床上,还是再坐会儿?”顾若把选择权抛给了姜新染。
“都……都行。”
顾若没再问,手臂穿姜新染的膝盖弯,把她横抱了起来。
姜新染一双胳膊都缠在她脖颈上,身子在她臂间弯折起来,柔韧得不可思议。
她一双圆眼,此刻睁得大大的,水光潋滟,眉目含情,眼底倒影,尽是顾若的脸。
短短一段路走得漫长,顾若把姜新染放在床上,就像了一个世纪。
她的膝盖跪在床沿,抵在姜新染旁边,正要俯身,姜新染却闭着眼睛一声尖叫:“你刚才摸了我的脚了,还没洗手呢,去洗手去!”
顾若顿了一下。
姜新染双手捂在眼睛上,从指缝里偷看顾若的反应。
顾若的眉毛向边撇,叹了口气,看起来无奈又纵容。
她转身去洗手。
一双洁白的玉手,十指纤纤,放在水龙头底下,仔仔细细冲洗,每一个指缝都不放。
洗完了又细心擦干,才重回浴室,站在床头柜旁边。
姜新染紧张抓紧被角,吞咽了下。
“要喝水?”顾若端起水杯。
姜新染果然觉得自己喉咙发干,于是头,眼巴巴瞅着顾若。
顾若却没有把杯子递去,而是仰着脖子,自己喝了一大口。
“不是给我喝?”姜新染不满皱了皱鼻子。
话刚说完,她的眼前遮起了黑影,顾若不给她准备的机会,已经笼罩下来。
姜新染的唇被顾若封住,紧接着渡来一阵清凉。
她唔了一声,喉管在半空中拉扯出一道极致婉转的曲线,滑动着,被迫承接顾若喂给她的水。
呛出来一,弄湿了枕头。
唇边亮色的水迹,让顾若的瞳孔几乎缩成一个小,心脏被抓紧了一般,呼吸骤然沉闷起来。
空气被燃了。
房间里有不一样的温度。
如果说刚才还是温水煮青蛙,那在,风箱开始呼啦啦抽气,赤色的火舌突然蹿了出来,几乎燎着了花板。
空气迅速沸腾起来,像火山口的岩浆,炽红色的熔岩融成液体,汩汩往外冒。
坚硬的钢铁靠近了,瞬间被融化成铁水,而人一旦靠近,短短几秒就灰飞烟灭,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一样。
姜新染才知道前顾若的那声笑是怎回事。
那不是开心的笑,而是嘲笑的笑,笑话姜新染的无知,才会说出小题大做这话来。
只是吻,就已经让姜新染的侧颈上有了刺痛感。
只是手腕被压了头顶,就感觉自己的腕骨快被她捏碎了。
仰在半空中的下巴尖儿在冰凉的空气里瑟瑟发抖,可是顾若的唇一贴上去,就烫得哆嗦。
正是晚饭间,民宿女老板煮好了晚餐,走上楼梯,步子很响,她来敲顾若和姜新染的房门,叫她吃晚饭。
咚咚咚的声音,敲击着姜新染的神经,让她的血管都绞紧了。
“顾小姐,姜小姐,饭做好了,你是下来吃还是要我给你送上来?”
房间里没有回应,女老板又敲了一次门。
顾若皱着眉,冲门外呵斥:“滚开!”
那声音从胸口咆哮出来,就像一只愤怒的猛兽。
女老板吓得手一抖,不敢再敲第三遍门,踩着楼梯哐哐哐跑下楼去。
姜新染感觉头顶上的花板在转圈,吊顶的形状都跟着扭曲了,好像深处在迷幻的漩涡里,耳边顾若的一声咆哮,震耳欲聋,让她的心脏都跟着颤,蜷缩起来。
又被顾若开。
正要继续,顾若的手机在床头柜上响了。
“电……电话……”姜新染踢她。
“别管。”顾若喘着。
那电话不知疲倦震动,好久之果然消停了。
不三秒,再次响起来电铃声,这次是姜新染的手机,非常刺耳。
姜新染神经一跳,从迷蒙中惊醒。
这是个专属手机铃,不是什人进来都这样的。
目前姜新染设置了专属来电音的只有一个人,就是她的好友艾以池。
因为姜新染了解艾以池的为人,她和姜新染很像,没有亲人可以依靠,但她的性子比姜新染更内向得多,任何事都放在心里自我消化默默承受,非必要情况下不会扰任何一个人。
所以这个铃声响起,就代表艾以池要遭遇意外,要走投无路了。
姜新染无论如何必须得接。
“我的电话!”姜新染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竟然一把推开了顾若,手脚并爬床头柜旁边,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顾若正在兴头上,不曾防备,就这被姜新染给蹬开了,跌坐在床边,深深拧着眉头,心里积郁着躁火,眼里都在冒火苗。
“小艾,什事?”姜新染硬着头皮接电话,感觉身顾若的视线,都快把她的脖子烧个窟窿了。
“新染,你……你在家?”艾以池的声音有些支吾。
“底出什事了?”姜新染追问。
“我……”艾以池停顿了很久,咬了咬牙,才道:“我和沈昭夏离婚了。”
“什?”姜新染几乎从床上跳起来,“怎这突然?是气话还是认真的?是不是她欺负你了?你在在哪儿?”
姜新染一连串的问题,艾以池只回答了最一个,“我在在外面,抱歉冒昧扰你,但是我在实在无处可去了……”
艾以池越说声音越低,让姜新染跟着心痛起来。
“你别急,找个方坐一会儿,把你的定位发给我,我在马上去,可能有久……”
还没说完,被顾若不耐烦抢去了手机,挂断。
姜新染眉毛都快竖起来,厉声质问:“你干什!”
“你哪儿没法去。”顾若想把她压回床上,“咱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你知道电话那头是谁!”
“就是王老子,你今别想出这个门。”顾若看姜新染这副为别人焦急的模样,嫉妒像毒蛇一样缠住了她,她不说咬在她的锁骨上,“你是我的……”
姜新染有深深的无力感,顿什兴致没有了,近乎扭的姿态和顾若周旋,“顾若你怎这不讲道理!你给我松开!”
顾若充耳不闻。
“你放手顾若!顾若!”姜新染急红了眼,“你再这样我扣你了!”
“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扣无效。”顾若一边拉扯,竟然思维敏捷,说得有理有据。
姜新染忽然为自己的决定悔起来,顾若真的尊重她?还是表面上尊重她,只是为了把她弄上手?
不管为什,姜新染都有灰心,眼眶里含着泪,嘶声大喊:“我反悔了——顾若你放手!我要去找小艾!她还无家可归呢!”
顾若顿双目猩红,“小艾是谁?你怎这关心她?”
“因为她同样关心我!当年你抛弃我的候,是她不眠不休陪着我,我才能撑来的!”往事被勾起,姜新染的心忽然揪着疼。
她想,自己是不是有候太真了,总把人往好处看,所以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顾若对她稍微好一,温言软语一哄,姜新染就什都能忘了,连正浓情蜜意被抛弃的事能忘。
顾若每次的目的都很明确,六年前是骗姜新染对她说了“我爱你”,然心满意足走了,头不回。
这次故技重施,难道不就是为了骗她上=床?
这次骗手了会怎样?会消失在茫茫人海里,就像一滴水汇入大海,再不见踪影?
姜新染甚至不敢想,再来一次,她还能不能承受。
只得恶狠狠暗骂自己真是蠢如猪狗,一记性都不长!
她的眼眶红红的,泪水转,顺着眼角不停往下渗,嗓子都哑了,“在我最需要的候,是她陪在我身边照顾我,没有半句怨言,在她需要我了,顾若,如果你不让我去照顾她,我会恨你一辈子。”
顾若沉默了。
她知道姜新染这是一句真心话。
所以即使再不情愿,顾若只得送她她的“小艾”身边去。
……
姜新染找艾以池,已是晚上九。
艾以池孤零零一个人,什没有,就坐在一块荒凉的公交站牌底下发呆,身子缩成一团,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里神色木然,再没有了灵动的笑容。
沈昭夏的宅院建在清净的郊区,这块站牌距离她的宅子有公里,艾以池就是这一个人走来的。
顾若开车载着姜新染找艾以池,车一停稳,姜新染立马下了车,小跑着奔向艾以池,“小艾!”
顾若跟了下去,看“小艾”的模样,她才放心。
她认识艾以池,这是姜新染高中期的朋友,姜新染性格很好,朋友却很少,唯一能算得上交心的,只有艾以池一个。
很早之前顾若就吃艾以池的醋,来才了解,姜新染和艾以池真的只是朋友,她俩太像了,都是缺乏安全感的人,只能做朋友。
顾若此对艾以池放下了戒备。
要不是今见着,顾若都快忘了这个人了。
“新染,不好意思要你大老远……”艾以池唇色苍白,见姜新染的第一眼就是道歉。
“都什候了就别说这个了!”姜新染急道,“沈昭夏就这把你赶出来了?当初你俩结婚我就觉得她不是个东西,我找她算账去!”
“别去!”艾以池抓紧了姜新染的胳膊,哀求,“新染,别去。我和她已经说清楚了,我是昂首挺胸走出来的,我在……我在只想痛痛快快大吃大喝一场,再好好睡一觉,把她抛在脑,重新开始我的新生活……”
艾以池冲姜新染笑,看起来却像哭一样,“你能收留我几?等我找工作立马就走。”
姜新染鼻子一酸。
她恨自己没。
她在是寄人篱下,下一个落脚在哪里都还不知道呢,又有什立场收留艾以池呢?
姜新染为二人的同病相怜感伤之际,顾若道:“上车吧,有什事从长计议。”
“对,上车!”姜新染擦擦眼角,努力对艾以池笑,“小艾你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是沈昭夏那个狗东西没福气,你离了她只会越来越好,以有她哭的日子。”
……
姜新染把艾以池带回了顾若的公寓里。
艾以池在精神有些虚弱,看起来恹恹的,姜新染不好多说什,只帮她准备了干净的品,让她去洗个澡,又把自己的房间让给她暂住。
姜新染一边给艾以池铺床,一边骂沈昭夏是个畜生,大晚上把人赶出家门,还是净身出户!艾以池连件换洗的衣服都没能带得出来,艾以池好歹是她结婚五年的老婆呢,就沈昭夏蛇蝎心肠,能狠这一步。
心中咒骂着,未免生出兔死狐悲的感伤来,悲戚想,自己又有什资格可怜别人?她得感谢艾以池,要不是艾以池今一通电话醒了她,只怕她和艾以池是一样的下场!
可是姜新染不甘心,她不能就这不明不白算了。
艾以池住姜新染的房间,姜新染为了不让她于心不安,只好装作没事人似的住进了顾若的房间。
不短短几个小,人共处一室,姜新染的感情却完全不同了,没有那些怀着春的小心思,甚至一心潮悸动都没有,只想对着顾若问个明白。
“顾若,你六年前,为什要离开?”
这是姜新染心头的一根刺,不拔掉,就永远会痛。